柳如烟还真是,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一旁的谢家二公子谢旬永虽未动手,但那双眼睛也如同淬了毒一般,死死盯着小北,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整个牢房充斥着敌意。
小北只觉得一阵头痛,太阳穴突突地跳。家庭、亲情,她可能本来就不配有。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了冷静。无视了哭闹的柳如烟和仇视的谢旬永。目光直接投向一直努力维持冷静,拦着母亲的谢旬渊,以及始终沉默坐在角落、脸色铁青的谢严。
“把谢夫人和谢二公子,‘请’到隔壁牢房休息,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打扰。”小北加重了“请”字,语气不容置疑。侍卫立刻上前,半强制地将仍在哭骂的柳如和怒目而视的谢旬远带离。
牢房里终于暂时安静下来,小北走到谢严牢房前,隔着栅栏,与他对视。谢严冷哼一声,别开目光。
“定国公,”小北开口,声音带着疲惫,“朕知道,你我之间,私怨已深,公义相悖,多说无益。朕此刻来,不是来祈求原谅,也不是来辩论对错。”
话锋一转,语气严肃:“北境军报,想必你们也隐约听到了。沈挽川兵败,北幽大军突破防线,兵锋直指太原。淩朝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谢严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震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回头。
谢旬渊则面露凝重,紧张地看向小北。
小北继续道:“朕已决定,即刻亲征,抵御北幽。但朕离京期间,京城绝不能乱!内乱一生,前线顷刻崩盘,届时北幽铁骑长驱直入,山河破碎,百姓涂炭,这难道就是定国公你想要的‘忠君爱国’的结果吗?”
她的话敲在谢严心上。他可以不在乎陆小北的死活,但不能不在乎淩朝的存亡,那是他毕生守护的东西。
小北放缓了语气,分析利害:“卫聪掌军,忠诚无虞,但资历尚浅,恐难以弹压所有暗流。京城之内,暗地里忠于刘氏、或是对朕新政不满者大有人在。朕需要有人,能够稳住局面,至少...保证朕在前线浴血奋战时,后方不会起火,不会有人开门揖盗!”
目光扫过谢严和谢旬渊:“谢家世代将门,在军中朝中威望素著。定国公你虽在狱中,但若肯出面,许多旧部门生仍会买账。谢小将军沉稳干练,朕信得过。”
谢严终于缓缓转过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小北,沙哑道:“你...想让我们谢家,为你这篡位者稳住后方?”
“不是为我陆小北!”
“是为这淩朝江山,为这千万百姓!是为不让北幽蛮夷践踏我们的土地!此刻,坐在龙椅上的是谁还重要吗?重要的是,淩朝不能亡!”
她看着谢严眼中剧烈的挣扎,又加了一句:“朕若败了,万事皆休,你们自然可以再去拥立你们的小太子。但那时候你们的小太子能否守得住江山,甚至于,这江山还在不在都是两说了。所以现在,我们必须一致对外!”
长时间的沉默。牢房中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
谢旬渊看着父亲,又看向小北心中天人交战。最终率先开口:“父亲,陛下所言极是。国难当头,私怨当暂且放下。确保京城无恙,前线无虞,方是重中之重。”
谢严猛地闭上眼睛,内心经历着巨大挣扎。忠君思想与卫国本能激烈冲突。
良久,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道:“罢了...罢了。淩朝不能亡在我等内斗之中,”他睁开眼,盯着小北“老夫可以答应你,在此期间,会尽力约束旧部,不令其生事,辅助卫将军,稳定京城。但并非臣服于你,只为这江山社稷!”
“足够了。”小北知道,有谢严这句话,京城的稳定性将大大提高。
她最后将目光投向谢旬渊,眼中带着信任和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