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一步步走下御阶,蟒袍拂动,带着压迫感:“还是说,谢大人所谓的‘共御外侮’、‘安天下之心’,只是幌子,真实目的,是想逼本监国还政于一个不知所谓的‘宗室子’,好让你们这些‘忠臣’,继续高踞庙堂,守着你们的田产爵位,眼睁睁看着北幽铁蹄踏破边关,看着百姓流离失所?!”
字字诛心!如惊雷炸响在殿中!
谢严被噎得面色铁青:“你...你强词夺理!颠倒黑白!”
“颠倒黑白?”小北已走到他面前,站定。两人距离极近,目光在空中交锋。
她看着这张与自己有着几分相似,却写满顽固与愤怒的脸,心底还是会涌出痛楚和悲凉。
她抬手,指向殿外:“北幽铁骑就在关外!他们不会跟你讲道理,不会跟你论宗法!他们只认得刀剑,只认得强弱!内斗不止,则国必亡!今日,谁再敢以‘祖制’、‘宗法’为名,行阻挠新政、破坏抗敌之事”
她的目光扫过全场:“休怪本监国...不讲情面!勿谓言之不预!”
强大的气场震慑了整个朝堂。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老臣,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
谢严死死地盯着她,眼中情绪复杂。
守着良心说的话,他是震惊的。那点儿心思被戳穿了,却没有狼狈,只是难以置信,他嘴唇翕动,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小北不再看他,转身,一步步走回高位:“御敌之事,本监国自有决断。散朝!”
她转身离去,背影决绝孤寂。
谢严僵立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
朝臣们窃窃私语着从他身边绕过,无人敢上前打扰。
直到大殿空无一人。
谢严从不是个会怀疑自己的人,但小北那神情,那坚定的眼神,会让他感觉,是他错了吗?
这个弑君篡位的“奸佞”,似乎真的...在想保住这个国?
而自己,口口声声的忠君爱国,在国难当头的关键时刻,又在做什么?
太矛盾了。
如同两只巨手,狠狠地撕扯着谢严的心。
谢严浑浑噩噩地回到定国公府,独自坐在书房脑海中反复回放着
小北那双冰冷决绝的眼睛,以及赵珂、严荣昌、罗念之等人急切而“忠义”的面孔。
忠君爱国,死不旋踵。
这八个字是他一生奉行不渝的新年,他谢家世代忠良,岂能眼睁睁看着弑君篡位之事发生而无动于衷?赵珂他们说得对,纲常伦理,国之根本。
若人人效仿,淩朝岂不永无宁日?
他心乱如麻,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父亲。”是谢旬渊的声音。
“进来。”谢严收敛心神。
谢旬渊推门而入,他一身戎装未卸,显然是刚从军营回来,眉宇间都是忧虑。
他反手关上门,却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复杂。
“何事?”谢严皱了皱眉。
“父亲,赵指挥使、严枢密他们...方才来过?”旬渊好像下了下决心,才开口同他说道。
“嗯。”谢严不欲多言:“商议些朝中事务。”
“是为了...陆大将军之事?”谢旬渊直接点破。
谢严脸色一沉:“这不是你该过问的!”
“父亲!”谢旬渊上前一步,声音提高了几分:“儿子并非要质疑父亲忠君之心!只是...此事是否还需从长计议?陆小北固然手段激烈,弑君之罪不容宽宥。但父亲您想想,刘濯在位后期,宠信马国宝,朝政如何?边备如何?百姓生活如何?”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谢严:“且不说这些,父亲,您难道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