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减轻负担”,在刘濯集团庞大的利益需求面前,不过是一纸空文。他甚至看不清,自己这个“寄予厚望”的金吾卫大将军,本身就是刘濯放在他身边,既护他安全又监视他言行的一枚棋子。

荒谬。

巨大的倦怠和虚无感油然而生。

所谓朝局、所谓天下大事、所谓效忠君王。

不过是为了这堆满尸骨与谎言、永远在重复掠夺的权力游戏。

为这样的君王效忠?为这样的朝廷卖命?小北真的没兴趣。

“陛下,”待刘启说得口干舌燥,暂歇饮茶时,小北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臣,才疏学浅,性情鲁钝,更兼昭义旧伤未愈,精力难济。金吾卫大将军一职,执掌京畿安危,责任重于泰山。臣恐力有不逮,贻误国事。恳请陛下,允臣卸甲归田,安心养伤。”

她再次请辞,姿态放得极低,理由也无可指摘。

这是她月余来的第四次请辞。

刘启脸上的笑僵住,随即化为一种被辜负的愠怒:“小北!再一再二不再三。此事,你已经提了四次。朕什么态度你早已明了。此事再说,休怪朕...”

“朕知你劳苦功高,伤体未愈!但值此用人之际,朝廷岂能少了你这等栋梁?养伤?朕让太医院最好的太医去你府上!林院判不是一直为你诊治吗?朕再赐你百年老参,宫中秘药!务必安心将养,待伤愈之后,再为朕分忧!”刘启勉强压下怒火,声音尽量显得温柔。

又是这套说辞。

赐药,安抚,然后是不容拒绝的挽留。

她现在是新朝的定海针,安心丸。刘启与刘濯都一样,知道此时需要她。利益所致,根本没人在乎她愿不愿意,累不累,痛不痛。

倒也正常,自私嘛,人之常情。

天子一怒,那便是要流血的,小北知道,刘启和刘濯都不会拿自己怎么样的。

只是小北府邸的人,总会被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小北知道,这场棋局,她在棋盘之上,此时下不下场已经不是她能说了算的了。

“臣…谢陛下隆恩。”小北缓缓起身,深深一揖。

所有的话都已说尽,所有的路似乎都被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