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兄!你...你胡说什么!”谢严脸色骤变,被老友当着小辈的面如此直白地戳破心思,尤其还用了“烂摊子”、“眼高于顶”、“心肠刻薄”这样刺耳的词汇形容自己的掌上明珠。
这让他瞬间恼羞成怒,威严尽失,“旬宁是我女儿!岂容你如此污蔑!我这是为小北好!也是...”
“为她好?!”林之蕃猛地踏前一步,须发皆张,指着小北苍白的脸和肩头。
那里,厚重的冬衣下是昭义留下的、几乎致命的箭创旧疤:“你看看她!看看她这一身伤!看看她这些年是怎么从泥泞血污里爬出来的!她为了大征,为了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几次三番差点把命都搭进去!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身边有了两个知冷知热、真心待她的人,有了片刻喘息!你呢?你谢太尉在做什么?!”
林之蕃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心痛而颤抖:“你在算计她!你在利用她那点重情重义的本性,想把你那个被宠坏了、只会惹祸的女儿硬塞给她当累赘!就因为她有本事,有手段,能替你兜住谢旬宁日后可能惹出的所有麻烦?!谢严!你的心呢?!你的良心被这京城的富贵权势熏黑了吗?!”
“砰!”林之蕃说到激愤处,竟将手中一直攥着暖手的精致珐琅小手炉狠狠摔在雪地上!炭火与滚烫的香灰溅开,袅袅青烟带着刺鼻的气味升起。
哎,后悔了。
她怎么就没能狠下心,还对着那双父母抱着什么期望呢?
不该来的,平白无故让林之蕃又生了场气。
“林伯伯息怒。”她的声音低哑,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冲突与她无关:“雪地湿寒,莫要动气伤了身子。”
她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掠过谢严那张铁青的脸,最终落在林之蕃身上,带着一丝安抚:“今日...多谢太尉和林伯伯带我们出来赏景。阿瑾,阿骨,天不早了,我们该回了。”
谢严张了张嘴,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难堪的沉默。
回城的马车里阿瑾紧紧挨着小北,试图用自己身上的暖意驱散她周身的寒气,阿骨守在车门边。
马车碾过淩朝城青石板路。小北靠在颠簸的车壁上,闭着眼,却并未入睡。
“小北哥…”阿瑾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担忧。
轻轻握住小北搁在膝上的手:“是伤口疼了吗?”
小北没有睁眼,只是反手轻轻回握了一下阿瑾温热的手,指尖在她手背上极轻地拍了拍,一个无声的安抚。
“不碍事。”
第97章 又能如何
阿骨从车门边转过头:“小北哥,姓谢的…是不是想逼你娶那个讨厌的女人?”他心思敏锐,虽未完全听懂那些弯弯绕绕,但谢严的意图和林之蕃的暴怒,他看得分明。
小北缓缓睁开眼,没有直接回答阿骨的问题,目光掠过阿骨紧绷的下颌,落在阿瑾写满担忧的脸上。
“阿瑾,阿骨,”
“这世间,有些人,有些事,像这淩朝的雪。”她微微侧头,示意车窗外飘飞的细雪:“看着洁净无瑕,底下可能是污泥,也可能是寒冰。我们...只守好自己的一方炉火便好。”
其实两个孩子一脸懵,谁也没听懂什么意思。
小北却自顾自地说着:“你们的心意,我懂。今日答应你们的,算数。待...尘埃落定,我们一家人,去江南看真正的十里荷花,去北地看长河落日。没有算计,没有刀兵。”
但这郑重的承诺,俩孩子听得懂“嗯!”阿瑾用力点头,阿骨也重重“嗯”了一声。
书房的烛光下。小北肩披薄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正看着一份来自河中“云信”分号的密报。
上面详细记录了近期护国军境内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