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苏勒心思被戳破,冷冷离去。
荐福寺一事着实惊险。
萧沉璧险些暴露身份,心想难道是李修白因这顶绿头巾恼了,故意显灵给她下绊子?
若真如此,这人也?忒小气了些!
这念头挥之不去,当晚还真让她梦见了此人。
梦里,李修白的脸模模糊糊,偏偏那顶头巾绿得晃眼。
萧沉璧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惹得李修白单手扼住她脖颈,冷冷质问:“萧沉璧,你是故意在折辱本王?还有那天?阉,也?是你散播的?”
萧沉璧被他掐得几乎窒息,心头却莫名涌起一股快意,挑衅地?讥笑:“是又如何,你已经死了,能奈我何?”
这愈发激怒了李修白,他怨气深重,化作了厉鬼,死死攥紧她脖子。
萧沉璧险些喘不过气,猛地?从榻上弹坐而起。
只见窗外天?色尚青,繁星还没隐去。
冷汗浸透了薄薄的寝衣,她再?无睡意,干脆起身走到供奉李修白灵位的佛龛前,无比“虔诚”地?上了三炷香。
烟雾缭绕中,她对着牌位语重心长地?劝说。
“李修白,听我一句劝,这做鬼呢,贵在豁达。”
“横竖都是死鬼了,还分什么黑头巾、绿头巾,有的戴总比孤魂野鬼强,对吧?”
“你若是消停点,我以后必然多?给你上供品,让你早登极乐,成吗?”
边说,她边手脚麻利地?更换供品。
时?令刚好到了吃胡桃的时?候,她特意挑了俩最饱满油亮的,稳稳当当摆上。
如此歪理念叨一番,瑟罗都听不下去了。
萧沉璧却觉得很有道理,瞥了一样那羊肠衣,直感叹这才哪到哪儿?
倘若她真怀上了,还叫这野种?顶着长平王世子的名头承了王府,李修白怕不是要气得掀了棺材板,从地?府爬出?来?
但长睫一垂,平心而论,她压根不想怀。
其一,是从前的恐惧使然。她亲眼见过阿娘生阿弟时?九死一生,知晓女子生产无异于过鬼门关。
她惜命,还要救阿娘,岂能为了一个被强迫怀上的孽种?去赌自己的命?
其二,是目前尚未到山穷水尽。
她素来胆大心细,冷静盘算过自己的处境,眼下这假胎刚满两月,至少得到三四个月才显怀。
也?就是说尚有一个多?月的转圜之机,只要在这期间?寻到脱身之法,便不必真去那鬼门关走一遭。
实在摆脱不了,被进奏院发现了她避子,她再?怀一个便是。
正?是出?于种?种?思虑之下,萧沉璧才敢如此行事。
当然,留给她的时?间?着实不多?了,这一个月内她必须想办法联络上赵翼,于是,萧沉璧重点把精力放在了韩约身上
这个人的把柄,将会成为她翻身的最大倚靠。
正?沉思如何接近韩夫人之际,此时?,日头已经渐渐升起来了,也?到了去安福堂请安的时?候。
萧沉璧这个新寡的遗孀和?孝顺儿媳的身份还得坐实,于是洗漱更衣,眉不施黛,唇不点朱,仅用一支素银扁簪挽成一个低垂的髻,然后换上月白色素面衣裙,飘渺哀婉地?出?了门。
她不曾料到,竟会从此窥破一个新的转机。
此事还得从老王妃去荐福寺做法事说起。
去之前,老王妃曾提过一嘴,说李清沅往青州祭祖去了。
青州距长安不过五州之遥,李清沅本预计能赶上为李修白做法事,谁知不仅法事没赶上,她足足晚了三日才回到长安。
归家次日,李清沅便携幼女回王府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