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愠怒。
难怪岐王面对奚落竟能泰然自若,原是?早有筹谋,只待此?刻发难!
他越想越气,手中酒盏几欲捏碎。
然较之岐王,他终究冷静几分,细细思量后道:“圣人今日也十分奇怪,科举舞弊一事又不是?今年才有,往年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今日竟越过刑部,将?此?事直接交给了大理寺,这大理寺卿冯祉无党无派,定然不会包庇钱微。裴公,事到如今你有何见解?”
一直沉默的裴见素缓缓开口:“诚如殿下所?言,圣人此?举意在提防我等。此?时再行灭口已?属下策。最好……是?能策反书生。”
庆王仍是?蹙眉:“此?事谈何容易?那书生看着一身傲骨,不是?个好说话的,再说,他背靠柳党,又何必冒风险转投我们?”
裴见素道:“殿下英明,臣也想到了,所?以,策反一事只是?尽力,上策乃是?弃卒保车。”
“你是?说……”
“不错。”裴见素继续道,“钱微固然紧要,然更要紧者,是?向他行贿的九家。这九家皆是?权贵,暗中支持殿下,若被供出,必生怨怼,甚至反噬。臣已?密令大理寺少卿寻机传信给钱微让其独揽罪责,万不可牵连他人,尤不可累及殿下。倘若钱微答应……臣可保他的妻儿?老母性命无虞。”
礼部侍郎一职,掌科举取士及诸多祭祀仪典,科举又是?裴党罗致门生、笼络羽翼的重要手段。
钱微若死,无异自断一臂。
庆王心痛难当,却别无他法,只得道:“那便……依裴公所?言吧。”
裴见素亦不好受。
钱微是?他门生,他们之间既有师生之谊,又有故旧之情。
他费了多年心血才将?钱微扶到礼部侍郎一职,如今亲手送其上路,于心何忍?
何况钱微所?收之贿,年年大半皆以生辰贺礼之名?进献庆王,自己?并未留存多少。
那些?行贿者,本也是?冲着庆王门路而?来,钱微一寒门出身的进士岂敢回?绝?
庆王和钱微其人倒是?没什么私交,对其人毫无伤感,转而?问?道:“对了,今科及第进士中似有一人是?杜聿之婿,名?唤苏潮?此?人可有真才?中举是?靠自己?的本事,还?是?杜聿打了招呼?杜聿掌兵部,较钱微更为紧要,断不可受其牵连!”
裴见素道:“书生告状后,杜聿曾找过臣称这苏潮出身世家,家学深厚。”
庆王挑眉:“哦?孤问?的是?杜聿究竟有无向钱微打过招呼?”
裴见素道:“无论杜聿是?否打过招呼,柳党都会借此?攀咬,但只要无凭无据,便是?构陷。”
庆王颔首:“裴公所?言极是?。钱微是?裴公门生,杜公又是?裴公至交,这等事即便有,也无需金银俗物打通关节,自然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是?吧?”
裴见素道:“臣明白,已?叮嘱杜聿如何应对。”
庆王揉着发痛的额角:“此?事便如此?定下,时辰已?不早,裴公也请回?府歇息吧。圣人既已?发话,大理寺唯恐夜长梦多,料想一两日内便会出结果,届时恐有一场硬仗。”
裴见素叹息:“臣省得。殿下亦请宽心。”
说罢,裴见素由典事引着趁着夜色出去。
他们都住同一个坊内,虽然宵禁,坊内查得却并不严。
何况马夫只要拿出腰牌,纵然让金吾卫近身,金吾卫也不敢去掀车帘。
相较柳宗弼的府邸,裴见素的家宅要朴素许多,还?是?圣人恩赐的旧宅。
仆役不过一二十人,后院唯老妻相伴。
妻不谙朝政,见其披星戴月而?归,边为其解下大氅,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