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必有伤亡。”
“我知道。”萧沉璧指着逃难来的队伍中一个眼睛黑亮的小女孩,轻轻叹气,“看见那?小女孩了?么?一月前去临漳布防之时我曾见过?她,因她生?的有几分?像宝姐儿我便记住了?。那?时她尚是锦衣玉食,有仆妇环绕。如今却形单影只,衣衫褴褛……”
“她身后那?家人,似乎是卖糖人的,我记得本是一家五口,这会儿队伍里那?个女孩儿却不见了?,不知是被卖了?还是死了?。”
“还有队尾这人,是个屠夫,浑身横肉,我当初去临漳时,他还举着砍刀自告奋勇要?参军,可你看他现在的左腿,空空荡荡的,拄着一根拐杖……”
萧沉璧越说越感慨:“像这样的人还有许多?许多?,能走得动的,此刻能站到我面前的,还算幸运的,更多?老弱,或许早已埋骨荒郊。魏博与相?州之争,说到底不过?是我与阿弟的权欲之争,却累得万千黎庶家破人亡。有时我也不禁想?问,这代价是否太过?残酷?这些人真的想?要?我回去么?”
晚风拂过?,吹起她额前碎发。
这一刻,她不再是算无遗策的郡主,只是一个在权力与苍生?间挣扎的迷惘的人。
李修白静默片刻方开口:“从前,孤手刃仇敌之后,也曾有此疑问。当时,孤杀的是多?年?前陷害先太子的千牛卫,为了?打探到这二人的身份和居所,清虚真人布局十年?,折损暗探无数。报仇之后,孤却无半分?开心,询问真人,为一人之仇,葬送这许多?性命,值得否?”
萧沉璧侧目。
李修白继续道:“真人说,储君之尊是国本所系,万死不惜。可那?时,孤在想?,逝者已矣,生?者的命还长着,凭什么这些人的性命就轻贱如草芥?那?些死去的暗探,甚至从未见过?先太子一面。”
萧沉璧抬头看向李修白,忽然觉得,他们何其?相?似同样被赋予复仇的使命,同样不得不在棋局中以众生?为子。
当时,站在漳水河畔,望着一地残尸,她也曾痛苦不堪,扪心自问她何德何能,值得这百余条性命相?换?
拼尽一切回到魏博之后,想?拯救的人竟然是算计她最深的人,更让她对?这些死去的人愧疚不已。
如今不止是一百五十个人,是成千上万的人。
这些人皆是因为他们姐弟之间的斗争流离失所,难言的愧疚更是折磨得她于心不安。
萧沉璧看着这些难民自嘲道:“我从前总觉得神佛之事荒谬不堪,与其?将希望寄托在这些渺茫的事上,不如想?办法让自己尽力在争取。可从长安到相?州,这两月内又看着百姓们拖家带口,流离失所,忽又觉得自己太过?自大。我少?时虽艰辛,终究是节度使之女,见过?天地广阔,即便跌落尘埃也能借势翻身。可这些百姓呢?”
她指向城外蜿蜒的人流:“他们或许一生?不曾走出村落,不识字,不知天地之大。每日?挣扎求存已是不易,又何谈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