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1 / 2)

李修白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五月似乎正是她外公、那位魏博节度使的忌日。

原来她今晚不是被灌醉,是想起了?故人才喝醉。

“是我,”他声音低沉,“你认错人了?。”

萧沉璧睁开朦胧的醉眼,手指轻抚他脸庞,似乎半晌才认出来:“是你啊,放我下来,我能走……”

她挣扎着下地?,没走两步又要摔倒,李修白只得再次抱起。

萧沉璧不挣扎了?,只是更深地?埋入他颈窝,小声说:“你是第?一个这么抱我的人……不管怎样,今晚谢谢你了?。”

李修白步履未停,气息却?沉了?一分:“你与康苏勒不是差点成婚,他未曾这般抱过?你?”

“他?” 萧沉璧带着醉后的轻慢,“不过?一个元随罢了?,当时族老和牙将欲将我外嫁,无人可选,我才动了?那念头……”

“以郡主的手段,那些?人能左右你?”

萧沉璧趁机流露脆弱:“殿下生为男儿,当然不知女?子之苦。阿弟体弱,我只想护他周全,却?被斥牝鸡司晨!族老牙将个个虎视眈眈,我举步维艰,这才想找个赘婿保住权柄。可我对康苏勒推心置腹,转眼却?遭他背叛,殿下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很可怜?”

李修白沉默片刻:“并无。”

萧沉璧却?看着他:“我不信,你定是这般想的,叔父他们便在背后笑?话我识人不清。其?实我也知道,康苏勒有勇无谋,冲动易怒,是不太好,可当年我与阿娘被囚别院时,只有他偶尔偷偷送来一小块羊肉或一包糖莲子。正是出于?这点情义,最终我才挑中?了?他。”

山风穿过?松林,飒飒作响,她的声音被风吹散,显得格外飘渺脆弱。

“从前对我好的人太少了?,所?以一点点甜头就迷了?我的眼。旁人都说我聪明?,可我觉得自己傻透了?……”

李修白薄唇紧抿,辨不出喜怒,只是抱着她的手似乎紧了?紧。

萧沉璧看似自顾自低语,半是醉话,半是真?心:“其?实我一直知道康苏勒想复国?,我也没说不帮他,只想再磨砺他几年,可他连这点时日都等不及,转眼便背叛了?我,害我落到如此境地?。更可笑?的是我自身难保,母亲弟弟还要靠我去救,我着实也有些?累了?。”

她仰起脸,醉眼迷离地?望向那轮山月:“不怕殿下笑?话到了?长安,进了?王府我才久违地?尝到被人护着的滋味,王妃和殿下的姐妹待我极好,有时我竟然也会想若这一切是真?的该多好,不必再忧心魏博的腥风血雨,不必再算计如何救母救弟,就像寻常小娘子一般赏花饮酒,踏青出游……”

山间明?月朗照,林间松风猎猎,将这破碎的呓语织成一片朦胧的幻梦。

李修白抱着她的脚步放得更缓,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长安也是暗流汹涌,水底之险未必逊于?魏博。”

萧沉璧眼睫一颤:“什么暗流?”

李修白却?不再言语,显然不欲深谈。

萧沉璧自嘲地?弯了?弯唇角:“罢了?,殿下始终信不过?我。不错,我从前是说了?太多谎,有时连自己都厌弃,可我有什么法?子?我也并非生来如此,小时候我也曾无忧无虑,阿公说要给我找这天下最英勇、最聪慧、待我最好的郎君,可惜他没等到我长大就走了?……从那以后也再没人护着我了?。”

余下的路,李修白只是沉默。月光透过?斑驳的树枝,流转在他眉眼间,晦暗不明?。

或许是真?醉了?,萧沉璧这一刻竟懒得去猜他的心思,只喃喃说了?几句真?心话:“算了?,同你说这些?做什么,事到如今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但倘若能重来,倘若阿公还在,或许我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