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知她这眼泪比渭河的水还要廉价,比鳄鱼的眼泪还要虚伪,但他还是盯着她的脸庞停顿片刻。
只这片刻的犹豫,萧沉璧已经动作果断地攀上?了他的肩,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
“我就知道殿下心善,定不?会抛下我这身怀六甲的发妻!”
她眼中泪光未散,唇角却格外甜润,变脸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事已至此,李修白所?受的皇家教养让他无?法再?将人强行?扯下,于是就这么?背着萧沉璧一步一步往前走。
头顶烈日当空,毒辣地炙烤着大地。李修白额上?汗珠密布,沿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滴落,肩胛处那处伤口也开始渗出殷红的血迹,渐渐染红了深色的衣料。
萧沉璧伏在他背上?,自然瞧见了那抹刺目的红。她可不想他真死在这荒山野岭,这样就没人能带她出去了。
她假装好意道:“要不?,殿下还是放我下来吧?我瞧着殿下似乎有些力不?从心了?”
李修白冷笑:“不必了。今日若将郡主放下,只怕不?出三日,不?仅仅是妇人闲谈,长安城内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都要传遍本王不行了。”
萧沉璧被他一讽,那点轻微的心虚顿时消弭于无形。既然他要逞强,那就让他背!累死也是他自找的!
她索性扭过头,目光闲适地扫过路旁。看到?一丛开得?正盛的野花,便伸手折下一枝,凑到?鼻尖轻嗅。遇到?低垂枝头的野果树,便娇声唤他停下,指挥着他将自己托高,去摘那些酸甜的果子,解渴充饥。
一个背负沉重,一个却悠闲自在仿佛春游踏青。
萧沉璧愈发得?意,李修白脸色则越发深沉。
又艰难行?进了半日,不?知翻过几道山梁,绕过多少弯道,一座驿站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那是距长安三十里的官驿,专供往来?官员歇脚换马。
李修白亮明长平王身份后,驿站的小吏连滚爬爬地召集所?有人手,战战兢兢地将这两位狼狈却难掩贵气的贵人迎了进去。
之后,他们暂且歇下,叫驿使给长安传了一封信,命王府的人前来?接应。
快马来?回至少需半日,两人暂时在驿站里歇下。
换上?驿站提供的干净常服,又用了些简单的饭食,萧沉璧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只是此地人多眼杂,再?想动手已是千难万难。萧沉璧于是暂时压下杀心,不?急,日后有的是机会。
彼时,李修白也已收拾停当,简单的青色圆领袍穿在他身上?,却格外气度清贵。
萧沉璧一刻也闲不?住:“殿下,依你之见,昨日那些伏击的贼人,是谁的手笔?我猜,多半是岐王或庆王。只可惜死士身上?干净得?很,没留下半点凭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