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

萧烬深深看了她一眼,起身走向门外,低声对候在外面的汪贵吩咐了几句。

片刻后,汪贵端着热茶与几样精细的点心悄步而入,恭敬地行礼:“娘娘。”

云昭已从榻上下来,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还了一礼,语气疏离:“汪公公言重了。如今该是我向公公见礼才对。”

“哎哟,我的尚宫娘娘,您可就折煞老奴了!”汪贵连忙侧身避礼,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话语里透着熟稔与恭敬,“您当初刚入宫时,杂家是个连肚子的都吃不饱的小贵子,承蒙您多有关照。如今啊,老奴还盼着能再听您叫一声‘小贵子’呢。”

云昭闻言,只是淡淡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云昭不敢。”她早已听闻汪贵如今的权势与手段,东厂督主之名,足以令朝野上下闻风丧胆,他是皇帝手中最锋利也最黑暗的一把刀。

汪贵将茶点轻轻放在桌上,为云昭斟上一杯热茶。云昭接过,道了声谢,语气平静无波:“虽远在金州,公公的威名,亦是如雷贯耳。”

“娘娘快莫要再折煞老奴了!”汪贵连连摆手,姿态放得极低,“老奴不过是尽心尽力为陛下办差,恪尽职守罢了。陛下此次北上,原本是打算直奔金州的,没想到娘娘您竟到了宣化。这真是……天意弄人,却又殊途同归啊。”

云昭抬眸,眼中带着几分审视:“陛下千里迢迢,果真只为寻我?”

汪贵笑得愈发诚恳,话语如同精心打磨过的说辞,却又透着几分真意:“自然是!陛下这一年来,时常思念娘娘。宫中膳食茶饮,皆吩咐需照着娘娘昔日打理尚宫局时的规矩来,半分不得更改。陛下常年饮的,还是您当初为陛下调配的那三种茶。陛下对娘娘您啊,是真的上了心,念念不忘。”

云昭沉默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茶杯。

汪贵观察着她的神色,继续低声说道:“陛下这一年多来,未曾踏足后宫半步。时常批阅奏折至深夜,累了……便宿在延英殿的偏殿。那殿内的布置陈设,还保持着娘娘您在时的模样,一应物件,皆不许人擅动呢。”

云昭轻轻叹了口气,抬眼看向汪贵,语气了然:“原来公公今日,是来做说客的。”

汪贵立刻做出惶恐状,压低声音道:“娘娘明鉴!这话可万万不能让陛下知晓,否则老奴这项上人头和这条舌头,怕是都保不住了!娘娘啊,翊坤宫早已收拾妥当,日日有人精心打扫。您若是肯点头为后,老奴必定忠心耿耿,尽心竭力侍奉您与陛下。毕竟,您可是老奴打心眼里认下的姑奶奶啊!”

云昭眉心微蹙,问出了心中最大的隐忧:“公公当真以为,我适合这皇后之位吗?他日若后族权势过盛,陛下当真能高枕无忧?自古外戚强盛,鲜有善终者。”

汪贵向前凑近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却异常清晰:“娘娘多虑了。陛下并非心胸狭隘、不能容人之君。制衡之道,陛下自有圣裁宏略。娘娘,眼下暂且应下,方是上策。依老奴愚见,普天之下,再寻不出比您更适合母仪天下的人了。”

云昭却道出另一个现实的关键:“内阁诸位阁老怕是不会同意。他们心中早有属意的、更能平衡朝局的皇后人选,绝非是我。”

汪贵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反而笑了:“娘娘虽远在金州,却依旧心系京城风云,对朝中动向亦是了如指掌。原来……娘娘心里一直还是挂念着陛下的。陛下若是知晓此事,不知该有多欣慰高兴!”

云昭没有否认。她的确时常会想起那座深宫,想起那个时而冷酷、时而流露天真、却终究扛起万里江山的帝王。

一念及此,心中便如潮涌般五味杂陈。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许久,她终于轻声开口,语气缓而清晰:“此事……还请容我再仔细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