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留下的信笺写得直白坦荡,直言北境危急,父亲孤身赴险,她需前往暗中保护。
而赵泽的信则含糊其辞,只说是男儿志在四方,欲外出游历闯荡一番。赵家上下,无一人相信这番说辞他日日眼巴巴地围着云昭转,心思昭然若揭,怎会突然独自远行?
赵泽的母亲孙夏雨心急如焚,径直来到云家询问,脸上写满了焦虑与担忧:“元英妹妹,我家那混小子一声不吭就跑了,信上说是去历练,这鬼话谁能信?他从小到大何曾独自出过远门!你可知道阿昭去了何处?莫不是两人一道走了?”
赵元英闻言,心中顿时一阵心虚,已然猜到定是自家女儿拐带了赵家公子同去宣化那凶险之地。
她面上却只能强作镇定,拉着孙氏的手宽慰道:“雨姐姐快别急,我家阿昭也确实不在家中,留书说是出门游历些时日,想来立冬前便能回来。孩子们都大了,翅膀硬了,由不得我们做主了。”
孙夏雨一听,更加惊讶:“阿昭也一同去了?”她原以为是儿子莽撞,没想到竟是两人同行。
赵元英满腹苦水无处倾诉,只得叹道:“可不是么!都是半夜三更悄无声息走的。看来是早就商量好的,是我们做父母的被蒙在鼓里了。”
孙夏雨见状,反倒压下自家担忧,转而安慰起赵元英:“这个臭小子!自己胡闹也就罢了,竟还把阿昭也给带走了!妹妹你也别太着急上火,说不定两个孩子只是结伴出去散散心,过几日就回来了。如今瓦剌不安分,外面流民又多,他们能跑到哪里去?”
赵元英心中忐忑,只能点头称是。
送走孙夏雨,赵元英立刻唤来府中得力的老仆,吩咐道:“老张,你速带两个稳妥的人,沿着去北面的官道追一追。若能追上,把这些银两交给大小姐,若追不上……便回来吧,不必强求。”
一直侍奉在侧的老嬷嬷轻轻摇头,低声道:“夫人,怕是追不上了。大小姐自幼马术精湛,昨夜便走了,如今怕是早已出了州境。更何况……大小姐若诚心不想让人追上,自有她的办法。”
赵元英长叹一声,愁容满面:“谁家的姑娘像她这般,主意正得很,既不急着嫁人,还总想着往外跑,去的还是那等刀兵之地……”
老嬷嬷温声劝解:“夫人,大小姐是龙凤之姿,非寻常闺阁女子可比,这小门小户的安逸日子,终究是关不住她的。您不如放宽心,由着她去吧。好在还有二公子承欢膝下,最为贴心孝顺。凭大小姐那一身超凡的本事和机敏,定能逢凶化吉的。”
赵元英听了这话,眉宇间不禁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骄傲:“这倒也是,她那股聪明机灵劲儿,也不知道随了谁,论起心思手段,阖府上下都没人是她的对手。”
老嬷嬷笑着附和:“自然是随了夫人您啊,既有倾国之貌,又有玲珑七窍之心。”
……
通往北境的官道上,满目疮痍,流离失所的百姓络绎不绝。面黄肌瘦的孩童、衣衫褴褛相互搀扶的老人与妇人,甚至还有身怀六甲却仍在艰难跋涉的孕妇……凄惨之状,令人鼻酸。
云昭心肠软,最见不得这般景象,一路上但凡遇到可怜人,总是忍不住拿出干粮和银钱相助。
她见到一个瘦弱的小女孩蜷缩在母亲怀里,那双大眼睛里满是恐惧与茫然,便不由自主地勒住马缰,从行囊中取出最后几块干粮递了过去。那母亲颤巍巍地接过,连声道谢,眼中噙着泪水。
赵泽起初默默支持,但眼见所剩的盘缠和口粮日益减少,终于忍不住劝阻:“阿昭,非是我心狠吝啬。只是我们此行路途遥远,目的地又是战火纷飞之地,这些干粮银钱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根本,若尽数散尽,只怕未到宣化,我们自己便要陷入困境了。”
他语气恳切,目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