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绛雪拍了拍肩头的尘埃,道一声谢,转身便往那间道观走去。
一转身,身后的那团火焰,登时又缩了回去,再度缩成小小的、朦胧的一团,看上去柔弱无害。
看了那团鬼火,目不斜视,像没看见一般,径直穿了。
一座歪歪斜斜、破破烂烂的道观,孤零零地伫立夜色中。
道馆依山建,门板上浮雕的青龙、白虎二位门神,遭风雨侵蚀,彩绘早已剥落;门联字迹斑驳,依稀辨得上联:“我问道无馀。”下联:“云在青天水在瓶。”
便“云水观”了。
一座岌岌可危、看上去随时会坍塌的道观。
阴风一吹,“吱呀”一声,道观的门打开了。
谢清徵替师尊开了门,心:“门风一吹能开,师尊不如露宿荒郊呢。”
莫绛雪瞧了那对联几眼,便进去收拾。
谢清徵跟在莫绛雪身后,试图飘进去,刚飘门口,门板上的二位门神倏忽一动,一道白光朝劈。
连忙闪身后退,不敢再跟进去。
道观虽破,观中诸神法力皆在,如今虚弱,不宜擅闯。
哼,等功力恢复,都城的皇家道馆也拦不住。
谢清徵飘道观外的一棵梨花树上,打今晚在树上歇着。
道观里头亮了烛光。
听见了清扫、打水、擦洗的动静,望向道观里面,瞧见了一道忙碌的白衣身影。
师尊收拾了许久,收拾得认真,若只住一晚,不至于收拾得么认真,看住上一段时间。
谢清徵瞬间猜,师尊留下探查邻村那座“晏伶”佛像,否真的与晏伶有关。
子时,夜深人静,阴气最为旺盛。
眼下正花季,白灿灿的梨花缀满枝头,树梢那团摇曳的鬼火,渐渐幻化出了一道朦胧的身形。
月光映照下,那道身影如烟似雾,满树梨花,重重叠叠,遮掩了艳丽的面容,只露出一片血色的红衣下摆。
谢清徵幻化出人形,懒懒散散地倚坐在树干上,嗅着梨花的清香,望着那座破败的道观,心:“若师尊见了我现在副模样,不知会作何感?”
下一刻,道观的破门“吱呀”一声响,莫绛雪一手握桃木剑,一手捏黄纸符箓,自道观中走了出。
谢清徵心头一惊,连忙坐直身子,一颗心提了嗓子眼。
莫绛雪站在道观门口,望着那袭红衣下摆,淡声道:“该去投胎了,我向殿里的真人借了些法力度化。”顿了顿,又道,“可以幻出人形了?”
谢清徵没有开口。
莫绛雪提着桃木剑,一步步走向梨花树。
走树下,驻足立定,抬头上看。
树梢的女鬼,披头散发,约莫十八、九岁年纪,红衣若血,肤色苍白,双眸明亮,垂着眼帘,似笑非笑地望着,神色间弥散着一股阴冷之意。
美妖的一张面孔,当真炫目之极,陌生之极。
不知为何,莫绛雪心中闪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问:“的真面目吗?”
鬼魂可以幻化出千形万态,如今没了灵力,识别不出鬼的真面。
红衣女鬼没有话,轻轻拂开飘落在肩头的梨花,又随手折了一枝,从树上飘落下,将花递给莫绛雪,道:“喏,送一枝花。”
莫绛雪没有接,举桃木剑,手腕一抖,将手中的符箓狠狠拍出。
红衣女鬼身形一闪,灵活地避开了疾驰的符箓。
沦落种境地了,都不忘度化亡魂……
阴阳两隔,道士与鬼魂,本天生相克的宿命,看,师徒相认,也无法回从前……
若某一天当真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只怕,师尊会和谢宗主一样,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