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筠领着卫戟上香,行礼,把那些说了十几年的祭祷词重复一遍,然后就安安静静看着墓碑上的字。

墓碑很宽大,只写了一边,另一边空着。

谢氏第五代族长谢渊之妻,陇右萧氏盈姝之墓。

谢知筠伸出手,轻轻抚摸在那一笔一划上。

谢知行跪在他另一边,明明刚才已经祭拜过一次,却还是偷偷红了眼睛。

他不知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不知她的模样,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唤没唤过娘亲这两个字。

可每当跪在这里的时候,他就无比的哀伤和难过。

躺在里面的人曾经存在过,现在却再也回不来了。

谢知筠同卫戟道:“小时候来祭拜的时候,我觉墓碑很高大,跪在墓碑前的自己是那么渺小。”

“我那时候很讨厌这块墓碑,觉得它阻挡了我见母亲,它隔在了生死之间,”谢知筠眼底泛红,却没有流泪,“现在却觉得,它很重要了。”

因为那上面镌刻着母亲的名讳,那是她存在过的证明。

卫戟忽然开口:“凡有来处,必有归处。”

谢知筠看向卫戟,卫戟的目光就落在那块石碑上,眼眸里有着毫不动摇的坚定。

他弯下腰,干脆利落给那干净的坟茔磕了三个头。

然后他直起身,看着墓碑一字一顿说:“母亲,以后我会陪伴在念念身边,此生此世不离不弃。”

“你放心吧。”

谢知筠眼睛里的泪猝不及防就落了下来。

她忽然想起上午在太兴卫氏祖坟里,在卫戟母亲的坟前,卫戟也是这般说的。

他说:“母亲,这是谢氏知筠,是儿子的夫人,以后儿子会跟她一起来祭拜母亲,年年岁岁都不缺席。”

此生此世不离不弃,年年岁岁都不缺席。

天地间也没有比这更动听的情话了。

??第八十八章 我回来了

卫戟也没料到这句话把谢知筠说哭了。

他在衣摆上擦了擦手,然后帮她擦去脸上的泪痕。

“哭什么,”卫戟笑了笑,眼眸亮晶晶的,仿佛升起一轮暖阳,“就这么感动啊。”

这一次,谢知筠却没有嫌弃他的逗趣。

她安静看着他,任由他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没有躲闪。

卫戟看着她那双沁着水的墨色眼眸,心里软得不行,他低下头,微微凑近她,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话。

谢知筠只觉得那话又热又烫,一下子刻在她心底。

他说:“我们是一家人,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

谢知筠倏然闭上眼眸,不让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他们两个都早早失去了母亲,身边的亲人总觉得少了一个,可如今,似乎又把这份缺憾补满。

以后,就是两个人一起扫墓了。

从山上下来,谢知行就要拉着卫戟去见族老,谢知筠突然生了恻隐之心。

她同卫戟勾了一下手指,凑上前去在他耳边道:“一会儿若是你答不上来,就卖乖,很管用。”

卫戟还没听懂,就被谢知行拉走了。

谢知筠回到马车上,先用帕子擦了擦脸,才取了水壶倒了些茶水出来。

今日吃的是馥郁芬芳的玉龙雪芽,若是浅泡,便是清淡怡人,若是泡得时间久了,味道会更浓一些,雪松的香气越发突出。

茶壶一直放在箱子里温着,这会儿喝正适口。

谢知筠品了一口,长长舒了口气。

“好喝。”

朝雨笑着从柜中取了一碟子糖炒栗子,坐在边上一颗颗剥起来。

“小姐,一会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