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苏砚白也不知如何开口?,抿了抿唇避而不答,额上冒了几滴冷汗。

却还是手?上动?作未停,专注于?去看沈棠雪的穴位。

李妄迟也知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将心中攒在一处的怒意强行压了下去,深深颤抖地?呼了一口?气。

他伸出手?来将沈棠雪不容拒绝地?按在床榻上,眼睁睁地?看着一根一根毫针刺入穴位时沈棠雪苦痛的表情,感觉自己的心都揪在一处。

他紧紧地?将沈棠雪的手?环住,捏着他的指尖,努力地?给予他一些安抚的气息。

“妄……迟……”

沈棠雪的指尖颤抖得发白,清冽的眼神?盈满了泪。

看着他时,那泪便一滴一滴落下。

方才还尚有困意的眼神?如今被痛得满是清明,疼痛之时,还带着些清醒的残忍。

他紧紧抿着唇压抑着嗓间?的痛苦,空着的手?的指甲却又本能地?掐进?皮肉。

“阿雪……别掐,别掐……”

李妄迟心疼得揪在一处,抓着他的手?腕往自己虎口?带去,让那指甲掐进?自己的皮肉。

“唰拉”

混乱之时的沈棠雪怔怔地?理?不清思绪,脑袋嗡嗡的,连被人?拉着也不知道,只下意识地?用力。

霎时,李妄迟的虎口?被他的指甲掐出血来,近乎见骨,鲜血喷涌而出。

手?上传来一阵疼痛触感,李妄迟却恍然无觉,只心疼地?用空着的手?摸了摸沈棠雪的侧颊,轻声哄道:

“乖……阿雪,马上就好了……马上就不痛了……”

看着沈棠雪这般难受的模样,他心中只有后悔。

他不该答应今晚便针灸,哪怕慢一点也没关系……晚一点也没关系……至少,不要让他痛成这般。

他不该这般急切的。

现在针灸已至中途,根本不能停止……这对沈棠雪真的太残忍了。

眼见着最后一根毫针落下,沈棠雪仰起雪白的长颈,从嗓子里挤出一阵颤抖的呜咽,

“好痛……”

他的指尖发颤得厉害,身子大?幅度地?抖动?着,脸色苍白如纸,嗓子溢出哽咽,不住地?呕血。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先是一滴一滴黑红浓稠的血顺着下巴流下,后涌出的是鲜红的血。

直至最后,沈棠雪几乎都有些瞳孔涣散了,整个人?瘫软得没有力气,几乎要跌落在地?。

他好像已然无了意识,像个脆弱无神?的瓷瓶,双目失神?地?看向前方。

好半晌向后倒去,被李妄迟搂着昏迷在他怀里。

……

沈棠雪很久都没有醒。

分明期盼了许久的劫后余生?,如今倒显得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一丝平静。

殿内,李妄迟不断焦灼地?踱步,脚步声如鼓点一般打在众人?的心上。

四周侍人?齐齐低首守在一旁,床榻前只余太医和苏砚白把脉。

二人?时不时小声交流两?句,又神?情双双变得很凝重,一言不发。

此时李妄迟已然守了两?日,身心疲惫,却还是忍着聚起一丝气力来,低垂着眉眼看向他们,嘶哑地?问道:

“……如何了?”

苏砚白脊背一顿,犹豫了半晌转过身来,张了张口?嗫嚅着才向他禀报道:

“……他体?内的杜余草毒性已解,只是他原先便身子虚弱,喝药放血之法又叫他的身子伤了几分。”

“所?以针灸时刹那气血上涌,毒性反噬,如今脉象虚弱……就连我们,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