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公大惊失色,哪敢再与他争论什么,连忙命人拿软垫来,小心看护着,直到入宫才敢松懈一分。
沈棠雪缓缓走下马车,于黄昏入宫时,天边的昏黄斜阳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他轻拢着披风,转眼看向面前熟悉的三年未见的琼楼玉宇,有些恍然。
他也曾与爱人并肩走过此处,二人笑脸盈盈举止亲密,也曾天造地设。
而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两人也判若云泥了。
沈棠雪眼睫微颤,几不可闻地喟叹一声,孤身一人先行款步往前走去。
穿过长长连廊,微风轻晃着卷帘。乾清宫的屏风隐隐绰绰地勾勒出殿中光景。他于门扇旁站定轻倚,看见了那三年不见的身影。
……李妄迟。
端坐在龙椅上的人面容冷峻,眼神凝凝,正抬手翻阅着奏折。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脸颊轮廓锋利,垂下的眼睛深邃幽深,神情轻敛。
轻沾墨写、全神贯注的模样,当真有些贤明仁德的帝王样子了。
可瞧着也不似当年那个总是扬着笑意、带着少年意气的太子了。
沈棠雪掩在门扇一旁悄然看着,不由得一股酸涩的异样直上心头。
忽而他觉得有些恍然,纤长的睫羽微颤,黯然地垂下眼皮,缓缓攥紧了袖中的手。
却没注意到李妄迟不知何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撩起眼皮朝他看来。
冷峻的面容眼底似有波涛汹涌,奏折之下,李妄迟那一双修长的手猛然收紧,手背青筋暴起,连竹页都几乎要被捏碎。
他缓缓站起身向沈棠雪走来,脚步如沉沉鼓点打在心上,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款步站定在他的面前。
“……妄迟?”
沈棠雪堪堪回神之时,便已见他逼近身前。
高大的阴影将他笼罩在其中,他怔怔地抬起头来,对上了李妄迟紧盯着他的双眼。
那双眼冷得像冰,又似蓄势待发的狼,紧紧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沈棠雪本能地发怵,暗暗地往后挪了一步,却见李妄迟又顺着他的动作往前逼近。
他无处可避,踉跄着向后一仰,身形歪斜地靠在了身后的案几上。
整个后背紧贴着案几,他的手肘死死地靠在屏风之上,二人间的空间狭小。
沈棠雪被愈发逼近的烫热气息压制得呼吸都急促了两分,眼睫颤动得厉害,别过脸去。
却见李妄迟伸出手来,轻捏着他的下巴扳正他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
烫热的呼吸都响彻在他的耳畔,比三年前更沉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情感,嘶哑着喊着他的名字,
“沈棠雪……”
沈棠雪被喊得身子一僵,支撑着躯干的双手都紧紧蜷起,颇有种任杀任剐的架势。
紧闭了双眼。
眼前人却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黑暗之中,李妄迟的呼吸似都显得轻缓。
正当他逐渐沉了肩头欲要松懈、将要睁眼瞧上一瞧的时候,却感觉一道熟悉的气息渐近。
紧接着,一只烫热的手缓缓抚上了他的脸颊。
那只手像一团火一样,四处撩拨,修长的指尖轻柔地描摹着他的五官,细细地顺着着眉峰一路滑过。
抚摸过他的眼尾,绕过他的鼻梁,最后……按在他的唇瓣。
“……瘦了。”
一声恍然的呢喃,让沈棠雪紧闭的纤长眼睫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他缓缓睁开眼,对上了近如咫尺却幽黑得发寒的双眼。
那双眼深邃得如深渊一般,沉得没有光芒,将曾经那样饱含爱意的热烈眼神吞噬得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