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进来。”

不过半晌,一名面容贫苦的百姓哆嗦着身子走进殿中。那人瞧着衣食无忧,衣物都是上好的棉布,神情却粗鄙。

他冥思苦想地蹩脚学着朝堂礼仪向李妄迟作了个揖,大声道:“

陛、陛下,草民有一件三年前的事情想要禀报!”

李妄迟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三年前有什么事需要一百姓来说?能说什么事?

但此人是谢将时找来面圣的,他便也没驳面子,沉下心来由着他讲。

那人缓缓走上前来,从兜中捧出一条被洗得干净的帕子小心地递给他,

“草民三年前是长信宫办事的伙计,却在当时被一位漂亮公子找上,说要草民帮他干一件事。”

李妄迟接过帕子来。那枚帕子通体是白,只是上头绣着一只云鹤,高昂着头,形状独特。

他似觉有些眼熟,皱眉想了半晌,方回过神来:这好似是当年沈棠雪下毒那日带的帕子,他曾见过。

他暗暗看向那人,眼神定定,问道:“他让你干什么事?”

“他让草民给他往宫里送一只野猫。”那人顿了一顿,似怕他怪罪,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草民并不知其中内情!只是那位公子给了许多钱财只办这一件事草民便答应了,其他什么都没干啊!”

他没有同此人计较的打算,瞥他一眼点了点头,却又紧紧盯着字眼追问道:

“那他让你送猫做什么?”

“这个……草民便不知晓了。那公子只是特地叮嘱我‘午时将猫送来’,其他便一概不知了。”

李妄迟眼神一暗。午时……是他当时喝药的时间。当初那只溺死在药罐里的野猫竟也是沈棠雪安排的。

想起当时沈棠雪衣物上的细小猫爪,他指尖一松,暗暗自嘲一声。

也是……当初宫中怎么会有野猫呢?如若不是沈棠雪精心设计,那猫又怎会这般巧合地在他喝药之前出现在那药罐里。

只是当时他就算喝了那下了毒的药,也不会死去。沈棠雪却是因为野猫的事被发现的。

阿雪……宁愿暴露自己也不愿他有一丝风险么?

李妄迟蜷了蜷手指,心中涌起密密麻麻的酥麻感。

前些日子阿雪冷嘲热讽地说当年之事是生怕李锦殊上位导致生灵涂炭。

可哪怕是为了百姓,他就当真没有因为他而犹豫一瞬吗?

他突然有一种很想去见沈棠雪的冲动。

他正欲给点银子打发了人便往谢家宅院走去,却在霎时想起沈棠雪那日看他的眼神,踌躇着停了脚步。

他呼吸放缓,思索片刻,最终沉默地侧过脸去问身边人他的行踪。

……

大雪纷飞,沈棠雪将双手蜷在披风之中。他跟在谢将时身后,看着愈来愈近的谢府,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当年他见过谢父谢母。二人为人和善、待人得体,感情甚笃,是极好的一对璧人。

待他也如亲生儿子一般,如沐春风,让人心生亲近……

如今他与李妄迟的形势并未那般紧张,也能来见见了。

想到此,他不由得噙起一抹淡笑,穿过长廊,看着映入眼帘的厅堂,看见了早早便在门口等着的谢家父母二人。

他连忙笑着往前走去,便见谢母笑着将他一把揽过进屋去,一面寒暄,一面带到椅凳上给他沏一壶热茶,

“千盼万盼,总算把你给等来了。”

“我也思念二老得紧了。”

谢母才不信,“你呀……回京了也不同我们说,将时也帮着瞒。我们还是听宅边百姓提及才知晓此事。却万万没想到你也没来见我们一面。”

沈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