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成拳头, 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带来一阵阵刺痛,却无法减轻内心深处翻江倒海般的痛苦。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将自己囚禁在仇恨的牢笼里,将顾玄敬和他的母亲视为导致一切悲剧的根源,却从未想过,真相竟然如此残酷,如此令人难以接受。他几乎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顾鹤昭颤抖着嘴唇,声音细若蚊蝇,几乎听不见:「所以……这么多年……阿敬一直知道……是林子墨……举报了顾家?」
他艰难地吐出每一个字,仿佛喉咙里哽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他的眼神空洞而茫然,像是失去了焦距的镜头,无法聚焦于任何一点。
桑德沉重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惋惜:「没错。当年我得知他并没有将真相告诉你,也曾经问过他原因。玄敬却拜托我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他说背上罪魁祸首的罪名实在太过于沉重,他不希望你一辈子活在自责当中。」
桑德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如果不是你一开口就想要他一只眼睛,我也不会告诉你真相。」
顾鹤昭眼前一阵阵发黑,眼前的世界仿佛变成了一片混沌的漩涡,将他吞噬进去。
他想要呐喊,想要嘶吼,想要将这压抑在胸腔中的痛苦尽数宣泄出来,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让他无法呼吸,无法言语。
绝望的潮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来,将他淹没,将他吞噬。
他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颤抖着,像是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有可能被巨浪吞没。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仿佛要冲破他的肋骨,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现实。
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滑落,浸湿了他的鬓角。他的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带来一阵阵刺痛,却无法减轻内心深处翻江倒海般的痛苦。
这时,桑德的声音再次传来:「还有一件事,玄敬入军校的体检是我领着他去做的,所以我知道他的一只眼睛是仿生眼……」桑德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结合你说的,我觉得,玄敬……已经给了你一只眼睛。」
顾鹤昭猛地抬起头,机械眼中的红光闪烁不定,如同即将熄灭的火焰。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桑德,今天所知道的真相,如同山崩海啸般冲击着他的内心,彻底颠覆了他的世界。
他恨顾玄敬,恨他不爱自己,恨他夺走了父亲的宠爱,恨他让自己背负着家族惨剧的阴影苟延残喘。
自从对方知梵他们之间没有了血缘关系之后,顾玄敬甚至变得对他不屑一顾。
他以恨为名想要夺走对方一只眼睛,也是想要两人之间构筑那么一点点血脉连接。
可是,这个被他视为仇人的人,竟然就是当年为他带来光明,将他从黑暗深渊中拯救出来的捐献者!
而他,却亲手将这份恩情践踏,还将爱人推向了无尽的深渊,羞辱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