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慎说禅房重地不能穿金戴银,所以她一年四季都只穿着单薄的麻衣。
她陪着他吃素礼佛、一跪几小时诵经的时候,他怎么没想过她身体也会受不住?
江辞迟撑不住摇晃的时候他说的是什么?
他说既不诚心,就滚出去。
多年苦守,换的就是一句心脏。
陆慎低头一颗一颗捡起念珠。
对着江辞迟,他又恢复了以往清冷不染尘的模样。
江辞迟不想再看他那张冷脸,决定下山。
自打陆慎开始清修,便在半山腰买了套别墅,每次下山都废不少功夫,尤其是昨夜还下了一场大雨,下山的路上满是水洼。
就在江辞迟准备出发的时候,阮清止拦住了她。
“小迟,我也想下山,你正好带我一起下去吧。”
江辞迟冷着脸拔了钥匙。
“我不带。”
阮清止当即露出委屈的表情,往陆慎怀中靠了靠,“小迟,你我怎么说也算妯娌,你对我也太生疏了吧。”
妯娌这两个字让陆慎冷了脸。
憋了半天也只说道:“我哥已经死了,你和她算不上妯娌。”
江辞迟别过脸,不想再浪费时间。
“上车。”
陆慎和阮清止同时坐在后排。
江辞迟一脚油门踩了下去,阮清止惊呼一声,倒在陆慎怀里。
“清止小心。”
“阿慎,谢谢你。”
之后的一路,她也没从陆慎怀里离开。
两人坐在后面,时不时低声调笑的声音惹得江辞迟心烦。
走神间,耳边突然炸起巨响。
是山体滑坡!
江辞迟猛踩油门想逃,可完全比不过泥石流。数不清的泥块和石头朝着车辆砸过来,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她们便被压在了一片废墟里,车身也毁的不成样子。
恍惚间,江辞迟看见陆慎不顾自己的安危,将阮清止整个人护在身下。
“清止,你撑住。”
他粗喘着呢喃。
巨流奔腾过,重归平静。
江辞迟的小腿卡在缝隙中,鲜血不断地往外溢出,她的额头也流了血。泥石流来袭的时候她想着后排有陆慎,下意识打方向盘让自己这边更靠近泥石流。
她意识迷糊,无力地开口求救道:“阿慎,救我,我好疼。”
下意识伸手去抓陆慎,陆慎却避开了,只是徒手扒着阮清止身边的泥土。
“清止,我来了,别怕。”
他将昏迷中的阮清止抱起来,往外跑了几步才陡然停下。
像是安抚一般,他叫了声“阿迟”。
“我碰不得血,你撑着,我让人来救你。”
昏迷前,江辞迟看着陆慎腕间的念珠凌乱地到处盘着,染上了阮清止的血。
第三章
江辞迟再次恢复意识时,已经在医院里了。
她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旁边小声交谈,下意识没发出声音。
“......什么时候能出院?”
“出院短期不可能的。江小姐浑身多处擦伤和骨折,甚至肾脏受损,目前检测报告尚未出来,但80%的可能需要考虑器官移植。”
“不用。”
江辞迟听到陆慎毫不犹豫地拒绝。
伴随着的,是指尖拨弄念珠的声音。
“上苍普渡众生,不以自身因改变他人果,若真的受损,是她自己的命,没必要牵扯无辜之人。”
医生似乎为她叹了口气,紧接着离开了。
病房门关上,屋内恢复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