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
眼前画面深深浅浅,熟悉的阴沉语调似在耳边,沈棠雪颤了颤眼睫,睁不开眼,只能被迫地顺着记忆中的模样往前走去。
……是他刚回草原的时候。
眼前的场景与记忆中无二,李锦殊站在草原的尽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背后是熟悉的地方,绿草青青随风摇曳,他却觉着阴冷。
他僵硬着脚步,心有不愿本能地不想向前,却被李锦殊一把抓住,轻而易举地揽入怀中。
“阿雪……”
冰冷如毒蛇般的吐息喷在他的颈侧,烫热的手揽在他的腰侧。
沈棠雪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心生警觉侧眼望去。
余光之中,李锦殊微微侧着头,一双眼若有似无地上下打量着他。半晌他轻笑一声,倾身凑近他的耳边,说的却是
“我的探子看到你了。”
沈棠雪顿时僵住了身子,连呼吸都要停滞。
李锦殊瞧着他这副模样凑得更近,漫不经心地伸手揉上他的耳垂,轻轻摩挲着,
“你为了他安排那只野猫……就这么不想要他死,为此甘愿将自己的两条后路都断送?”
“我……”
“阿雪……没想到你会动真心啊。”
这句话像是喟叹般的审判,沈棠雪心头一沉。
纵然猜到李锦殊知晓此事之后不会给他好过,还是不免紧张得攥起指尖,闭上了眼。
他的五指紧攥得发白,淡粉的唇紧张地微抿着,连呼吸都在发着颤。
半晌,像是终于认了木已成舟的事实,如接受审判一般指尖微松。
李锦殊见着他这副模样,本压着眼皮饶有兴味看着他的眼神瞬间敛了下去。
他的眼神幽寒,打量了沈棠雪很久很久,久到有些发沉。半晌,终于开口,
“……进去吧,你兄长在帐内等你。”
沈棠雪猛地睁开眼,看向他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诧异和迷茫,没想到他这般轻易便放过了他。
他如释重负地松了肩头,不给他反悔的机会,连忙逃也似的快步往帐内走去。
却没看见李锦殊看着他背影离去时幽沉的眼神。
……
“嘭。”
茶杯被放至桌案,帐内人端坐在蒲团上,面前热茶升腾的雾气将他的神情照得隐隐绰绰。
沈棠雪一进帐,就被那一双锐利的眼睛瞥得一激灵。
他很忐忑地抿了抿唇,小步上前去跪坐在那人对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主动给他添茶,
“哥,我回来了。”
他不知道沈从陵知晓多少京城之事,缓缓抬眼小心地端详着沈从陵的神情。
可沈从陵面容平淡,没给他几分探寻的机会,只是淡漠地瞥他一眼,“最新的情报带回来了吗?”
“嗯。”沈棠雪只乖巧应了。
“王上交代你的事做了吗?”
“……嗯。”
沈棠雪藏在桌案下的手有些冒汗,不知他知晓多少,也生怕他再问,连眼神都有些躲闪。
沈从陵又看他一眼,似是察觉到什么,没再发问,“喝茶吧。”
沈棠雪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乖巧地拿起徐徐冒着热气的铃铛杯一口一口细细抿着,时不时用眼睛小心地望他。
三年不见,二人多少有些生疏。
离京之前,兄长因着李锦殊对他有些心存芥蒂。他本想着这些年总会缓和些许,待回了草原再悉心改善关系也不迟。
却没想到……出了那档子事。
事到如今,他已经是草原的罪人了。只想沈从陵迟知道一些……少知道一分。
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