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母妃静贵妃因着担忧他,在先帝面前提起此事,为他软声软气说上几句。
谁知先帝本就因着李锦殊试图篡位之事而对血缘之人疑神疑鬼,此番更是被激起怒火。
误以为她要妄议朝政插手皇嗣,心生忌惮,将她……
赐白绫。
那一日,他只能在皑皑大雪的战场上收到这等消息,心生悔意却无能为力。
最惨痛的记忆被人强行从脑海之中拽出,他呼吸粗重,指甲都暗暗嵌入掌肉。
李锦殊却不打算放过他。
他沦为阶下囚,满身伤痕,也誓要把李妄迟的伤口也扒个血淋淋的。
随着两声畅快的大笑,李锦殊得寸进尺地继续开口道:
“我还听说……沈棠雪回草原之前给你下了毒?”
“嘭!”
他还未说完,便被李妄迟猛地朝胸口踹了一脚,滑到牢房最深处。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蔓延,李锦殊却笑得愈发欢了。
他连身子都在大幅度的抖动着,像个无所顾惮的疯子,抬手擦去唇边的鲜血,饶有兴味地看着李妄迟明显被激怒了的模样。
“贤侄……发什么怒啊?这不是事实么?他只不过遵循我要他做的事罢了,又没多爱你。就算把我杀了,他也不会选你。”
“如今他同他兄长走了,更是不会回京,我看你……”
李妄迟开口打断他笃定的话语,“他回来了。”
“……是吗。”
李锦殊的笑意瞬间收敛得一干二净,瞳孔黑漆漆的,眼神沉得有些可怖。
他轻笑一声,语气中掩藏波涛汹涌,“看来他的兄长没带他走,又回来找你这个旧情人了。”
谁知李妄迟冷不丁地问道:“……他的兄长是谁?”
霎时沉默,李锦殊猛地转头看他,伪装出的神情破裂出一个口子,带着不可思议。
李锦殊的语气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怒意和颤抖,
“……他竟从未跟你提过有位兄长之事?”
沈从陵是沈棠雪唯一血脉相连的人,也是他一生唯一可被牵制的错处。
他想过沈棠雪在心上人面前装模作样,却不想……他一丁点不堪都不想让李妄迟知道。
李锦殊近乎失态,李妄迟眼神一暗,察觉到了不对。
他从未听沈棠雪提及此人,如今李锦殊却端得熟稔自然,好似这只是个寻常人物。
……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么?
他暗暗端详,却见李锦殊眼神渐沉地收敛情绪,夹杂着几分意味不明,似故意刺激地说道:
“他与兄长手足情深、形影不离……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他连这都不告诉你……看来你们也没多亲近。”
这样听着气定神闲的话语,李妄迟不知听进去了几分。
这三年他对于沈棠雪的了解几乎是空白,本就心存猜疑。
如今看着李锦殊唬人的神情,他喉头一紧,藏在袖中的手都缓缓攥成了拳。
这事儿……他确是不知道。
沈棠雪从不对他提起家里事,每每问起,也总是一笔带过,像这是轻飘飘的不应该被知晓的东西。
可他只是想了解他的一切。
如今却告诉他这些事在草原人尽皆知……那他被瞒在鼓里一无所知的这些年又算什么?
任由他毫无所知地被抛弃,任由他这三年跟个傻子一样只能通过旁人施舍般的透露知晓只言片语……
他们确实没有多亲近。
一时耳边周遭只余别的牢笼内惨痛的尖叫,李妄迟沉默不知多久,眼神渐沉,却在缓缓抬眼之时
却对上了李锦殊有些幸灾乐祸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