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御心头浮现悸动和后怕。

他无比庆幸自己及时赶到,从倾覆的马车中将她抱了出来。

可她醒来后, 目光却飘飘忽忽的从未落到他的身上。

一开口, 又是那熟悉又让人痛恨的两个字陆郁。

李御眼神渐渐凝结成冰, 语气却气定神闲:“什么急事?能让你大半夜不管不顾的跑出去?”

她知不知道马车倾覆有多危险,倘若不是他恰好赶到, 如今她们主仆二人恐怕生死未卜。

“我弟弟……”绫枝昨夜受了寒气, 稍稍气促便苍白着小脸轻咳不止:“我弟弟被刑部关押……”

“姑娘, ”看绫枝不止咳嗽连句整话都说不出,身侧的婢女忙柔声道:“此事勿挂,殿下早就帮姑娘处理好了。”

这人便是此前在东宫服侍绫枝的那位,今夜始终服侍在绫枝左右。

绫枝怔怔的,发丝贴在鬓边,愈发显出几分稚气:“殿下都……处理好了?”

李御望着她,抬手将一份文书递过去,语气不喜不怒:“江诺才情出众,孤已将江诺拔擢为直批监生,日后不必有户籍也能科举。”

“你弟弟今日一早已回国子监去了,不必挂怀。”

绫枝展开那文书看了看,泪水盈盈欲坠,满是感激的抬眸望着李御,强忍着不哭道:“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李御望着她要哭不哭的模样,缓缓道:“别说是窜籍这样的小事,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也值得你不顾自己身子冒雨往外跑?”

他种种手段,无非是想让她看清陆家并非她的庇护所。

陆郁也绝非她所设想的那般无所不能,很多时候,他并不能给她想要的。

可陆郁已然如此,她却仍将所有期待寄在他身上,哪怕在最危急的时刻,也不肯主动朝他的方向迈出一步。

一念及此,李御的眸光又冷冽了几分。

“殿下的深情厚恩,绫枝定会报答。”绫枝强撑着身子吃力道:“多谢殿下搭救弟弟,多谢殿下将民女带到东宫……”

左右无非是谢来谢去,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

“报答?”李御眯眸,眼底闪过一抹愠怒,他将手中的物件呈到绫枝眼前,语气却仍含了几分笑意:“江姑娘就是这般报答孤的?”

她昨夜给书童的平安符,如今赫然出现在李御的手掌之上。

绫枝头嗡的一阵响,目光躲闪:“这平安符……怎么会在您手上?”

从前错认时,二人也有过情窦朦胧之时,这平安符是她亲手交予他定情的。

可惜后来时移世易,她只能硬着头皮讨要,昨夜也是一时情绪翻涌,想着将石榴花开带给陆郁,定然更能让他忆起往昔。

谁知书童失了踪迹不说,这平安符也重新回到了太子处……

“很奇怪这个平安符怎么会在孤手里?”李御捏住绫枝下巴,语气低沉危险:“其实这话倒是孤想问的江姑娘送的礼要讨回也就罢了,还能将送孤的东西,转手,回赠给旁人?”

他眼眸黑漆漆的不辨喜怒,语气却暗哑到如同从喉头处发出的气音,绫枝只觉下巴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殿下果真还是介意那平安符的,她忙颤栗着安抚道:“殿下息怒,民女昨夜一时情急才……殿下救了民女弟弟,莫说是平安符,就是屏风衣衫,民女也……”

她当时将这平安符拿出来只是想借石榴花开勾起陆郁对往事的在意,万万没想到竟会落入李御手中。

李御垂眸,望向她纤细指尖。冷笑道:“这双手长得是很巧,可惜,孤不缺绣娘。”

何其可笑,难道到了此时,她还以为多给自己绣些物件就能补偿吗?

绫枝察觉到李御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