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开口说什么,脑海中却猛然回忆起青玉对她说的一些话:“我们公子为人自然是好的,只是这些年过的颇不容易,再说老爷当初就是修河堤时落水而亡的,公子对落水一事难免敏感,这段时日若是有顾不上姑娘的地方,姑娘千万体恤。”

陆家在京城不算名门,陆郁定然有很多举步维艰,这一次,为了和自己的婚事,又要多方巧妙斡旋。

绫枝垂眸良久,轻轻说了一句:“我……我只是心疼你为难,以后再不提了。”

这番话出于真心,她如今满心满眼都是陆郁,自然处处为他着想。

只是不知为何,两人走到今日,倒没有了刚相见时的悸动热烈,就连他的光芒,都消散了几分。

*

陆府所发生的的一切,自然都瞒不过太子,听到林家女扮成男子亲去陆府之事,李御好整以暇的眯起眸:“林家书香门第,姑娘倒颇不忸怩,此番看来,林陆是要一笑泯恩仇了。”

林陆退婚已近一月,倒是一直平平稳稳的,主要还是林家侄子去了江南当盐运使,肥缺在手,刚好安抚了林家的怒气。

“昨日朝会,听户部的人说,要缴盐税了吧。”李御轻轻抿口茶,不疾不徐道:“林家的人刚去江南,这钱怕是不好凑。”

沈千章坐在一旁,只得接话道:“在官帐上不算什么,但对官员来说,这可是个大窟窿……林家这次恐怕要棘手了……”

盐运使治下的公账上有笔暗账,大约小一万两银子,盐运使已被处决,本应勾账,但因无人点出这笔账,按照朝廷制度,便直接到了下一人头上,也就是林尚书的侄子。

沈千章一时拿不准,太子明晓得这笔账,为何迟迟不点明,却要等到户部查账,才暗中让一个小小的户部主事点出这笔暗账。

“退婚一事,林家又岂能无怨?”李御摩挲扳指,淡淡道:“这差事本是补偿,却暗中有笔窟窿,如此一来,林家不止生怨,还会生恨吧。”

这笔烂账,陆郁不晓得,李御却心知肚明,至于为何当初不告知心腹,自然是因了即使是心腹,李御也早已习惯凡事藏三分。

沈千章望着太子温润淡然的笑意,一阵不寒而栗。

当时太子殿下和陆郁,皆是谈笑着说起此事,甚是轻松自如,任凭谁都猜想不到,竟会有此波澜。

太子最开始的含笑而应,只是送了一个看上去温柔的陷阱,只为了等到这一天,让林家陷落。

而让林家陷落的真正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如此一来,陆郁却还念着殿下的恩典想必只要殿下有心用他,那就算做出再多可怖之事,也定然不会让他知晓半分。

沈千章一阵庆幸,在东宫坐着愈发束手束脚,别说娇美的宫娥了,就连太子喜爱的滇红都不敢随意喝太多。

想起爹爹常感叹本觉得殿下少年时的经历容易养成阴鸷的性情,如今却出落的愈发君子温润,礼贤下士……

他才晓得,世人是怎的看错了储君。

*

户部小主事既然将此事捅了出来,这笔钱,自然该由现任盐运使来还。

林尚书知道此打击,几乎要原地晕厥过去,八千两银子,倘若这笔窟窿填不上,按律可是要抄家的,他向来谨慎,若是以往之时,家人赴任前定然要多方打探,但此事是陆郁赔礼而为,他自然放松了警惕谁知这任上有这么大的窟窿,岂不是害林家吗?

林尚书顾不得气度,气势汹汹登时去寻陆郁:“陆郎,你悔婚毁我林家名誉之事也就算了,你竟在官场上还要毁我前程我并不愿和你结怨,此事你且说要如何?”

陆郁听罢也是心头一凉,他当时甚是谨慎的去查勘了,但也未曾晓得此事,毕竟是笔暗账想来就连太子都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