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我,就连姑娘别的侍女,也都留在东宫,殿下说,要等姑娘回来。”清露低眸,轻声道:“殿下如此待奴婢,奴婢也未曾想到,姑娘走后,陆……”

她顿了顿,未曾说出陆郁所做恶事,只道:“有人想要对我下杀手,是殿下亲自将奴婢救下……”

绫枝沉默,听清露继续说下去。

“殿下对姑娘甚是用心,还常常来找我,聊姑娘儿时之事,前几日还嘱下人去买了黄纸,以备姑娘今日祭祀……”

“殿下还常常立在窗畔瞧姑娘,一瞧便一晌午过去了……”

“那狐裘也是殿下亲自去给姑娘猎来的,更别说那些人参和燕窝了……”

清露也恨李御曾对姑娘做下的种种恶事,可这些时日,和他日日相处,看着他常常在窗畔独自望着姑娘,不由得便软了心肠。

和陆郁那等佛面冷心之人相比,殿下这般心性,反倒如冰棱之下的火光,瞧着冷淡,时日久了,却能让人动容。

“就连国子监,殿下也着人打点了。”清露轻声道:“说是让江诺来东宫办差历练,在别人眼里,江诺公子是太子近臣的小舅子,也算合情合理……”

绫枝心念一动:“你是说,阿诺还有学籍在国子监?!”

她日夜最煎熬的,便是江诺为了她,擅自抛下十年学业,可她只觉如今已覆水难收,可如今听清露说起来,倒还有转圜余地。

“那是自然,京城里还都夸江诺公子年少有为呢,不过这样一来,便是提前站队了……不过跟了太子殿下,也是别人可望不可即的呢……”

绫枝未曾想到,几日不见清露,她竟对太子评价如此之高。

“而且殿下日后也定然不会再苛待姑娘,还不都是因为陆郁……”清露再忍耐,还是流露怨愤:“若没有他,姑娘又怎会沦落到这等地步,福冉又怎会……”

绫枝一怔,忙道:“福冉如何了?”

“他无事,还在东宫当差呢……”

清露支支吾吾遮掩:“您以后如何打算呢?江公子苦读十年,若是不回京,日后又该如何?”

绫枝静静望着她道:“清露,我不晓得你经了何事,但当时你和福冉宁愿舍了性命也要让我出宫,若我再回去,岂不是重蹈覆辙?”

“清露自然不是劝姑娘回宫……”清露脸一红,忙道:“只是想着江诺公子若是能回京科举,便也算不负多年所学……”

*

清露的一番话,在绫枝心头久久萦绕盘旋。

她不由回想起在杭州的一幕幕场景,为了让弟弟读书,她攒钱买下离书院近的宅子,接了刺绣的活计,也只是为了让他手头更为阔绰。

江诺科举成功,和重逢陆郁,始终是支撑绫枝走下去的光。

陆郁已再无可能,可江诺……却仍然可期。

绫枝这般想着,一推房门却怔住了,灯下的江诺手里捏着一本孟子,正在灯下苦读,一抬头看到是自己,忙将书本藏入袖筒。

“阿诺……”绫枝说不清心中滋味:“你还在看书?”

“我没有……只是闲来无事看看……”江诺忙道:“前几日不是想着当个教学师傅吗,这几日便温习温习……”

“如今就算是教课师傅,都有不少进士呢。”绫枝艰难道:“阿诺,姐姐不愿你就此蹉跎,姐姐今日听说,你国子监的学籍还保留着……你还是可以回京,科举……”

虽说天无绝人之路,定然日后有别途,可她如何忍心,让他因了她抛下多年的寒窗苦读。

“你又去找他了?是吗!”江诺语气发冷:“他就是这般给我们下饵,阿姐,你不能再回头了!”

“阿姐不会回头,……你和阿姐,虽为姐弟,但终究都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