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这绣架最是喜光,再往右……再往右偏移几寸……”冯公公口干舌燥的指挥:“可以了可以了,你们都下去吧。”

冯公公这几日一直忙得不成样子,但揣摩着殿下的心思,丝毫不敢敷衍,打眼张望着这绣房,觉得处处妥帖了,才喜盈盈的去寻绫枝:“姑娘,喜事儿啊奴才特来给你贺喜。”

绫枝知晓冯公公是李御的亲信,冷淡的偏过头,嘲讽道:“怎么?是你家主子大发慈悲,准我回去了?”

对她来说,只有此事称得上喜事。

“这……”冯公公咽了咽唾液,赔笑道:“姑娘这么说话,多让人伤心呐,殿下宠着姑娘,便是姑娘的大喜,如今殿下特为姑娘备了份惊喜,姑娘瞧见,定然喜欢。”

“冯公公。”绫枝停下手中绣了一半的蜻蜓,抬眸冷冷道:“这惊喜,我能不去瞧么?”

“这……”冯公公笑意不变:“姑娘,您这可让老奴为难了,这是殿下的命令,老奴也做不得主,再说这物件,您定然欢喜,您不如移步……”

绫枝面上的表情冷了冷,不愿再多拉扯,径直随冯公公走了出去。

谁曾想一到地方,便怔住了。

这片建在湖上的宫苑竟改成了半封闭的绣楼,四面环窗,日光倾斜,光彩夺目的丝线整整齐齐的排列在梭子上,象牙雕成的绣架巧夺天工,几乎让她不敢触碰,绣阁下摇曳了一池荷花。

梦中之景也不过如此。

绫枝屏住呼吸,她从前总想着有了稳定居所便装点个绣楼,可一直未曾实现。

她忘记了此处是东宫,情不自禁的朝绣架走去,熠熠生辉的丝线静谧的等待着,绫枝一一望去,愈发诧异。

“这是露华绡,这是青云丝,”绫枝一一辨认,轻声道:“这些……这些都是从何处来的?”

这些丝绫价值连城,有不少是曾经的名家所织,已绝迹于世间,即便是绫枝,也只是在书中看到过。

可如今却尽数出现在眼前。

冯公公放下心,含笑道:“这是殿下给您搭的绣楼,用的自然都是好的,就连这荷花和这绣球,也是殿下特意从别处搬来将养的。”

“这些丝绸,也是殿下想姑娘闲来无事时把玩的。”

根根丝线,皆价值千金。

她梦寐以求的绝世珍品,可太子却说,任由她把玩。

绫枝摇摇头:“这太珍稀了,不少孤品是前人心血所做,尽数在此,暴殄天物。”

“孤赏的你便受着。”珠帘一响,李御已缓缓走来,沉声道:“几根丝线罢了,何来暴殄天物?”

“殿下根本不知这丝线凝结了多少心血。”绫枝淡淡道:“民女的技艺,着实配不上。”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李御负手,居高临下的凝视绫枝脸庞,漠然点头道:“你的技艺是配不上,可孤的舒心配得上,孤喜欢看你绣你不是喜欢绣吗,以后就在此地绣便是。”

绫枝冷冷一笑,此人根本不懂绣,他做这些事儿,和将自己掳掠到东宫,并无区别。

因他喜欢看自己绣,他便将全天下的珍丝汇集于此。

而自己,也不过是他豢养的金丝雀,一个如丝线绣架般的物件,点缀他心悦的画面罢了。

“此地虽好,民女却用不惯。”

绫枝说完,便要离开。

“你胆子不小。”李御捏住绫枝肩头,冷冷将人摁在绣架上打量,冷哼:“谁准予你穿外衣的?”

“你……”绫枝被羞辱得浑身颤栗:“我穿自己的衣裳,何曾需要殿下恩准?更何况这衣裳是民女亲手所做,和东宫无半分关系!”

绫枝扬起干干净净的脸庞,倔强的看向李御,她自信从未曾毁诺,一身清白,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