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小腿是黑紫色,膝盖肿成了馒头。
同屋的人都睡熟了,铁头扶着拐杖单腿站起来,勉强出了屋子走到灶台边。锅里的牛尾汤只剩下一点点了,味道不太好,应该是隔日剩的。
铁头掰着手指头算一算,今天约莫到了酒日,刚好是吃喜酒的时候。
刚好是该去找金大疤瘌的时候!
铁头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单腿蹦起来跳步,他迫不及待完成这件事。
只要找到金大疤瘌,只要抢先一步怀上四胎,那他就解放了!就再也不用晕过去了,到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好好活着,其他人都没喽!
月光下,婆婆营大门前,一根拐杖杵在泥地上。
风轻悄悄地摇晃树叶,声音很像暗地里藏着的东西在窃窃私语。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根拐杖先是停下,然后节节后退,被逼得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倒退走。
铁头踉跄地单腿跳,他没能看见背后有啥,差不大点跌进水缸。
心里暗骂,但他还是仰面,装着乖巧的样子,憨笑说:“秃子哥,我这回没有想跑,真的。”
瘦秃子腰上缠着一截红绸子,绸子两端随着他的步伐甩起来,光滑漂亮,颜色和血一样艳。
黑夜里,这秃瓢的脑袋发亮,但脸背着光,黑咕隆咚看不清楚。铁头只能根据他的语调来判断心情好坏。
瘦秃子:“哟,我当然信你没想跑啦……”
很可惜,瘦秃子说话总是怪腔怪调的,让铁头拿不准他到底是真是好心还是阴阳怪气。
铁头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对啊,秃子哥,你看我这腿都断了,还能跑到哪里去啊?我就是晚上睡不着,我随便走走。”
铁头拼尽全力把他往外推,但瘦秃子的小细胳膊却像一堵铜墙铁壁,紧紧禁锢着他。
而瘦秃子却没怎么使劲似的,看起来只是轻松地搂着。
他感受到怀里的人在乱动,愉悦地品评一句:“还挺会撒娇。”
铁头开始惊慌,颤抖的同时还露出笑脸,试图缓和氛围:“秃子,是我啊。你好好看看,你不认得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