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镜沉下心神,摒弃杂念,继续看。他告诉自己,这是通过了解她的过去,掌握她的弱点,以此来对付她。
然而这一次,他看到的,是被昆仑仙尊杀死的月神,在对那位被围堵重伤的邪神说着再平常不过的话。
抛去三百年后对她先入为主的认知,此刻的她看起来,与寻常的徒弟无异,会疑惑功法为何修炼不成,会依赖师父,偶尔也会调皮地做出令师父头疼的事。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平静美好。
他不知看了多久,也不知这样的日子她与月神共同度过了多久。
梦境一直没有消散,往常都会出现的身影也迟迟未见。
他看了一次又一次她来此地寻月神,看她与月神并肩修炼,看她坐在秋千上被月神推着荡起。这棵月桂树,记录了她与月神的无数次相处。
成镜不知为何她要让自己看这些,是想告诉他,他们曾经过得有多快乐,她对月神的感情有多深,才会在被封印三百年后,出来的第一件事,便要用他的身体复活月神?
他做不到。
不论是自己的修为,还是这副身体,都做不到复活神。
而她的目的,更让他觉得耻辱,愤怒。
他是独立的个体,而不是她用来复活月神的容器,她千不该万不该,对他动了这样的心思。
即使用他的身体孕育出月神,生下来的也是个孩子,一个孩子,她也能像对待月神一般,将对月神的感情转嫁到孩子身上?
成镜不愿再去想。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想到此处,心会抽痛。许是因为自己为杀她而重创的身体还未恢复,不可情绪激动。
几次告诉自己要静下来,可每每想到这些,情绪便无法控制。
耳畔再次响起她的声音:“师父!我又来啦!”
这次他低喝出声:“够了!”
他不愿再听到她的声音,一声声师父,如魔咒一般将他囚禁,令他心浮气躁,不得安宁。
但梦境中无人能听到他的声音,这不过是一场梦。
在三百年后的今天,只能看着已经发生过的一幕幕,无法改变,也无法停止。
于是成镜又看到她在月神柔和的目光下,向他展示他教给她的法术,说着妖界有趣的事,说凤鸣太笨,说她看出雾漓心怀不轨,但她可以解决。
成镜冷嗤。
她若是可以解决,便不会被封印三百年,破开封印出来,不能直接杀去昆仑,只能潜伏在道宗不敢暴露。
他抬眸去看,这一眼,心底生出一股难以控制的躁动。
那架平常都只会坐她一人的秋千上,竟然还坐上了月神。
她朝边上挪了些,拍拍
身侧,对月神说:“师父也上来坐。”
他们同坐在一架秋千上,慢慢地晃着,远远看去,如同神仙眷侣,好不般配。
他们感情这般好,难怪当初月神死,也要保护她,将神格给她继承。
温柔的声音响起:“若是有难,便唤我。”
“师父不是不能插手三界的事吗?”
他微微笑着,抬手揉了揉她脑袋,说:“你不一样。”
这一句话结束,眼前景象破碎,入目的是光线稍亮的寝殿,以及躺在床上的女子。
成镜隔着花瓣凝视她良久,脑海中充斥着那句话。
“你不一样。”
天下妖魔众多,她究竟有何不同,会让神另眼相待?
他看着她,探究的眼神不止,却没法破出莲花。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稍稍捏合,五指握成拳。身体有力,他没死,她也没死。
成镜闭上眼,仰头呼吸,喉头滚动。
有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