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子确实是溜,很能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要是正经起来,说的话头头是道,而且逻辑很严密,挑不出他一丝错来,其实是很适合做谈判的。但偏偏他这个人平常看上去就是吊儿郎当的混不吝,想跟你说话的时候自然会打开话匣子,但要是他不想跟你产生交集,一点面子都不会给,眼神都懒得分,所以很容易给不了解他的人造成误会,让人觉得他是个不太喜欢搭理人,也说不出什么正经话的人,也就这张脸在这儿撑着了。
但实际上岑野是个很有把握很有分寸的人,事事都有自己的想法,从小就是,孙述安也说他高中的时候就能独自撑起班里的挑子,而且撑得结结实实,班主任不在的时候他就是班主任,班里也都服他,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办事几乎挑不出一丝错来,周全又妥帖。上大学的时候他们一起拍作业,她曾见他给学生会拉过几次外联,她没参加过学生会,所以看见到岑野拉外联的时候真是有点惊到了,他基本都能谈成,遇到难缠不讲理的老板对他投去不屑的目光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会挺直了腰板大大方方转身。
换作她肯定是不敢的,一来没有那个站到人面前与人侃侃而谈的胆量,脸皮实在是太薄了,总害怕被拒绝,二来从小到大都在为了学习和艺考而奔波,打心底里觉得自己的眼界稍稍窄了些。
这也是她有点佩服岑野的一个点,他可以光明正大,一身轻松地站到别人面前展示着自己的想法,就算是碰了鼻子被拒绝也没觉得有什么值得惦念的,会坦然地迈出这一步,走到下个地方,站在崭新的地方重新开始,所以他一直一往无前。
而她不一样,她从小面对生人就很腼腆。小学,初中,高中所在班级的班主任,全是她的亲戚或者苏冠儒的同事,她们家的人脉里,唯独不缺老师,教各个学科的都有,就算她的班主任不是熟人或亲戚,他也会想办法把她调到熟人或亲戚的班级里,正因如此,她从小就活在家庭的阴影之下,但凡有点风吹草动,苏冠儒就会知道。有时候不是她不想活泼,而是不敢,打打闹闹也得时刻注意着,苏冠儒对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她在学校里沉沉稳稳地学习,不要有一丝的杂念。
她就这样度过了整个青春,只有在跳舞的时候她才是明艳的,真真正正像一个处在花季的学生,但也仅仅是在跳舞的时候了,回到家里回到学校,她又变成了那个表面沉稳,安静,却在心里偷偷翻天覆地,把苏冠儒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乖乖女。
所以她怎么能不羡慕岑野的直接坦荡,不自觉就会被他吸引了目光。
他的爱恨永远能坦然以对,永远有颗热烈的心,在别人都抢着去追太阳的时候,他选择去追逐在晚上升起的月亮,月亮也能给世界渡上银白的光,他本身就像个灼灼的太阳,所以无所谓有没有日光。月光虽微弱,却也能将他照亮。
她在他身上找到了太多自己不曾拥有的东西,弥补了那些枯燥乏味的青葱时日里缺失的挑战,让她度过了一个充实且写满了期待的大学生活,体味到百般情感。
也找到了归处。
……
前前后后跑了几个大市场和超市,苏意梨和岑野精打细算,买齐了需要用到的材料,但最近过年,有好多人都没有开店,能选择的商家很少,所以他俩还商量了很久,吵吵闹闹地买完了食材后又绕路到最近的音像店,按照门口广告牌留下的联系方式,试探性地打过去电话,没想到老板很快就接了,这老板一听是活的岑野打来的电话,差点没在电话那头晕过去,语气一下显而易见的激动起来,当下便不顾岑野的劝阻来了店里,看见岑野旁边的苏意梨又差点没再晕一次,他俩好说歹说才把老板安抚下来好好坐下。
腿脚不停跑了将近五个小时,苏意梨都快累瘫了,坐下之后偷偷在桌下揉了揉脚踝。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