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2)

“我想着,你是女孩子,厢房里人多嘈杂,也不便宜,外间湖风大,怕也睡不好。故而,就让大哥为我送来这些东西,藤蔓是从墙外新采的,我试过承重,结实得很。”

“多谢。”

贺兰澈在她身后驻足,唇角微扬的笑意藏进暮色里,未被她察觉。

她素喜热闹,却只限于午后小憩时人越多、声越杂,反倒睡得安稳。否则,浑身筋骨便似被绷紧的弦,不受控制地警惕着周遭动静,这已是经年难改的习惯。

这绳床的位置偏就妙极枝叶筛下的灯火影影绰绰,既能听见院内嘈杂,又借由藤蔓的疏密天然隔出一方隐处。

“来试试?若有不妥,我为你调改。”贺兰澈敏锐地留意到她今晚不冷漠,比往常都要安静,甚至说是无力。

她修长白皙的手指搭上绳床边缘,用力晃了晃绳床摇晃的弧度极缓,似乎是在证明扎绑它的人有多用心。

“挺好的。”

“那……你稍退后些,让我来搭最后一样!”

贺兰澈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卷云纤纱,往树干高处一抛。素纱如流瀑倾泻,顺着枝桠漫至另一侧绳床顶端,垂落的帘幔轻颤。

“我只剩这根云纤纱了,可防蚊虫,护隐私。”贺兰澈退后半步,“你今晚安心住。我睡外侧这张床,绝不扰你。你……你总这样缺觉可不行,明日还要诊治病人呢。”

月光竟然是红色,漫过贺兰澈的耳尖,他一口气说完便慌忙别过脸去,又怕被拒绝,又联想这绳床靠得太近,会不会不好?总之羞赧得很。

他本来肤白,红潮很快蔓延他全脸。随后,他默背了一下,世家高门都要让未婚男子修读的《男德经》首句……叫他如何不心慌?

幸好,长乐魂不守舍很久了,不知道他在联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所以他也没挨骂。

长乐其实想说:自己惯于彻夜清醒,原不必睡这绳床;湖边夜风凉薄,云纱帘帐留给他用才是正经。可与杨师叔那场对话耗尽了气力,喉间像塞了团浸水的棉,终是懒得开口争辩。

她想去哪里,闭一闭眼睛。

于是她往这纱帐绳床间走去。

锦锦恰在此时从她袖中探出毛茸茸的脑袋,爪子扒着软褥打了个转。

“小貂儿来了!”

这些时日,锦锦时常被关起来,难得见外人,贺兰澈却是它的“老熟人”。

“小貂儿还记得我么?”

锦锦瞧了他一眼,动动又短又圆的小鼻头,立刻往他身上蹿。

长乐不得不重视起来,下意识去拽貂儿尾巴,防止它突然凶性大发,给贺兰澈一爪到时候要取血救他就很麻烦。

但锦锦没有,许是记得眼前这个蓝色皮肤的无毛直立怪,就是以前那个在药王谷,经常尾随、观察自己主人,又什么都不做还送果子的“老熟人”后,它就彻底放心了。

锦锦执着要用头蹭贺兰澈,想钻到他身上去。

长乐放任了,她觉得这样也好。

她纵身跃上绳床时,云纱帘幔应声垂下,将她裹进朦胧的银辉里。

她胸腔里积着的那口气,终于随着绵长的吐息,一截一截吐出。

*

师叔方才说:

“无相陵的灭门案,江湖上流言何止百种。我倒是听过不少,只觉并非表相那么简单,他家那怪老头虽说是乖僻刁钻、刚愎自用、助纣为虐、倔驴顽犟吧,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无非就是帮灵蛇虫谷培育一些奇枝艳种,淬一些毒草毒液高价卖给绝命斋。对我那老药王师父是十分公平客气的,药王谷定的药材,也算培育得尤其尽心竭力。”

“我去过他们后山那什么园的,啧,少说有二十亩地,土壤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