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弘从未觉得自己的礼让有错,但亲眼看到妹妹统领中书省这一幕,秦弘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天子之威。

或许他一直都明白,毕竟有父皇在前,只是他没有能统驭这帮重臣的才干,无才便不自信,继而无威。

笑了笑,秦弘带着两个弟弟继续往前走了。

秦炳小声嘀咕道:“父皇立妹妹就立妹妹,为何还要把咱们几个都骂一顿?”

秦仁叹道:“骂了还有人不服妹妹,不骂那些人就更有理由了。”

秦弘看向二弟:“难道你想大臣们夸你一顿再拥立你?”

想象那场景,秦炳打了个激灵,摸着胳膊道:“算了算了,还是骂一顿更省事。”

二弟想通了,秦弘却想到了家里的铮哥儿。他绝不会再跟妹妹争,二弟三弟也不像那样的人,但他们都会有子孙,他们在的时候能压住生了野心的子孙们,等他们三兄弟老了走了,谁敢保证不会有小辈冒出来跟姑姑争跟姑姑的子嗣争?

父皇这道旨意便是在告诉那些子孙们,是他们三家或四家的祖宗不配为储君,是老祖宗亲自选出来的皇太女,其他四家的子孙没有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去跟皇太女那一脉争,争了就是造反,敢拥护这种子孙的臣子也都是乱臣贼子,当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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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无缘储君之位的王爷有悄悄话,一帮文臣武官们也有悄悄话,从乾元殿到前朝官署这条宫道上的嗡嗡之声就没断过。

邓坤一直在忍着,等秦弘三王与文臣都回官署了,只剩要去宫外当差的官员们还要继续同行一段路时,邓坤才退到张肃身边,笑着拍了拍张肃的肩膀,大声恭喜道:“你小子有福气啊,今日咱们大齐朝有了一位皇太女,用不了多久就又要出一位男太子妃啦,这可是前无古人的荣耀!对了,还有张叔,先前吕叔是父凭女贵,今日我们张叔也能父凭子贵了,哈哈哈!”

没有一字是骂人的,却极尽嘲讽甚至挑拨。

张肃推开邓坤的手,侧身朝乾元殿的方向拱拱手,笑道:“能得皇上赐婚我与皇太女,确实是我与张家之福。”

樊钟哼道:“我们家怀忠就是长得没你俊,又有自知之明,不然那年西苑逐虎,他未必会让你!”

张肃再谦道承让。

樊钟凑到张玠身边了,嚷嚷着要张玠请他们喝酒,吕瓒、侯万中、薛业也都围了过去,热热闹闹的。

没人理会的邓坤更窝火了,看向他的亲姑父。

雍王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将妻族侄儿骂了一顿:“别以为我没听出你在酸张肃,也不回家照照镜子,凭你也配?”

邓坤:“……”

秦梁要随父亲去北营,怕邓坤兄弟冲动坏事,秦梁飞快提醒道:“谨言慎行,休要触怒皇上。”

有什么不满可以兄弟几个单独相处时发发牢骚,在外还是顺着皇上的意思为妥。

邓坤懂了,姑父、表弟同样不赞成皇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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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朝廷各部都很忙,庆阳到了中书省后就专心当差了,落到严锡正、戴纶眼中,便是眼前的皇太女与昔日的小公主并没有什么不同,还是做什么都胸有成竹,什么差事都能迅速接手,对他们也是敬中有威、威中有礼。

庆阳能察觉两位丞相偶尔投来的打量,大概是想看看她有没有泄露初立储君的自喜?

身居高位,庆阳确实该高兴,可父皇的心意她早知道了,而父皇选她是因为她值得,庆阳无需为此窃喜,仿佛她捡了什么便宜一样,甚至因为父皇当初立大哥只需要一道旨意便能顺顺利利得到所有大臣的认可,如今父皇改立她却要熬白了头发,要提前一个多月冷落母妃,要提前召一批重臣费那么多的口舌,而她也要因为子嗣问题被人明着反对暗着议论,庆阳又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