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朕也担心,但该打的仗多难都得打!麟儿就明白朕的苦心,你们瞻前顾后的时候,也只有麟儿敢想敢为,且真把东胡的王庭给打下来了!麟儿才十七岁啊,亲率的主力军可擒王,奇兵可突袭胡人老巢,哈哈,以前朕总夸你们虎父无犬子,这回麟儿也给朕争了口气!”
龙椅上的开国皇帝高兴得就差手舞足蹈了,文武百官们都很识趣,争先恐后地夸赞起庆阳公主的勇与谋,这也并非全是为了讨好皇上,人家公主确实立了大功啊,别说本朝了,就是前朝两百余年的皇帝们,断断续续跟胡人打了上百次仗,也从来没有赢得这么威风过!
如果说庆阳公主刚带兵出发时朝堂上没几个臣子对此战抱有胜算,月初的这两封捷报便成了庆阳公主自草原上掀起的两轮狂风,一路呼啸了两三千里抵达京城时依然风势不减,接连吹得他们瞠目结舌又心服口服,也吹走了他们心底对庆阳公主的所有轻视与猜疑。
游记或许是个文人都能写上几笔,这种功传千古的大捷却不是饱读兵书、勤练武艺就能赢得的,普通文官不行,功成名就的宰相与大将军们也不一定行!
一个时辰的朝会,兴武帝夸自家麟儿公主就夸了两三刻钟。
大齐打赢了,此战之后边关至少可得二十年的安稳太平,身为太子的秦弘也很高兴,为大齐高兴,为父皇高兴,为妹妹与二弟高兴。
可他不是圣人,察觉到父皇再高兴也没有看他一眼,目光却多次扫过旁边的三弟,秦弘的心头就被一层层苦涩淹没了。
自从妹妹与二弟离京,不,自从去年父皇南巡回来,秦弘就感受到了父皇对他的变化。
秦弘有自知之明,在崇文阁读书时他还能凭借甲等的文武课考评得到父皇的认可,在他入朝当差后,父皇不再看重他的考评了,而是希望他能做个合他心意的储君,希望他拿出一个太子应有的魄力去处理政务、应对臣子。
可秦弘做不到,他总是担心哪里做的不好会让父皇失望、嫌弃、生气,越是担心他就越想让严锡正这些功臣们做决定,而不是他来拿主意,这样他就不会犯错了,不会直面父皇的严厉与训斥。
父皇有时候严厉,有时候会单独提点他,在他第一次发作头疾后,父皇连严厉的一面都少有了,交待他差事时会提点得更多,语气也更加鼓励。
南巡结束,因为他答应给王叔分战马的事父皇狠狠训了他与王叔一顿,秦弘惭愧得无地自容,但他并不怨怪父皇,只怪自己让父皇失望了。也就是从那时候起,父皇再也没有单独安排过他差事,再也没有单独提点过他,官员们有什么政见分歧父皇再也没有询问过他的意思,包括这次北伐,父皇虽然叫他过去商议了,父皇看他的眼神却是可有可无的。
因为妹妹出书,铮哥儿曾怨怪妹妹“抢”了他的贤名,曾担心父皇可能会改立三弟为太子,秦弘相信三弟与妹妹没有要与他争抢的心,可这半年多父皇对他的态度,父子之间几乎无话可说的疏离与陌生,让秦弘隐隐觉得,父皇大概真有改立储君的心了。
秦弘低着头,看着大殿上铺着的光可鉴人的金砖。
父皇刚立他为太子的时候,秦弘只高兴了一阵,高兴这事终于有了结果,高兴姐姐终于不用再牵肠挂肚了,可随之而来的便是担心,担心自己做不好这个储君,担心他会惹父皇失望,担心父皇走后他撑不起这副重担,既辜负了父皇的信任也辜负了天下百姓。
与这个压得他几乎喘不上气的储君之位相比,秦弘更羡慕只用学习如何带兵打仗的二弟,更羡慕无忧无虑整日笑呵呵的三弟,羡慕明明可以什么都不用学却能什么都学得极好且在官场上游刃有余的妹妹。
所以,如果父皇真的要废他这个太子,秦弘会配合父皇,只要父皇开口,他绝不会留恋,选二弟也好,选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