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1 / 2)

然而世事不能次次都如人意,非常偶然的,他会露出一些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偏执,又会很快清醒过来,将这抹情绪掩盖。从前的南衣便隐隐觉得,这可能才是真实的他。

重逢之后,她窥见了他最大的秘密,她竟觉得荒诞之中也有一丝合理。原来他将惊天的执着放在了另外的事情上。

她主动退了一步,大方地原谅了他,不想再细究过往的伤害,没有人是洒脱的,只是假装不去看而已,她以为他们之间尘归尘土归土了。可他却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宣告着他对她的执着。

她觉得惶恐又困惑,她回忆不起来,他们之间有什么让他放不下的?

章月回终于敛了面上的笑意,认真地对上南衣的眼:“只要你点头,归来堂以后再也不会跟岐人做生意,任凭秉烛司差遣调用。”

他将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筹码彻彻底底地抛了出来,把所有的主动权都放在了南衣手里。

他就是个偏执的人,他的人生从来就没有中间地段。

堂中一片寂静。

“等一下,你说什么?”

南衣脑子嗡嗡的,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他说秉烛司?他当着谢却山的面说秉烛司?那不是……?

“你们什么身份,他心里都门清。”章月回淡定得很,朝谢却山抬了抬下巴。

南衣被这几招连环冲击打得措手不及,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人人都讲究话里有话,让人捉摸不透,但章月回根本就是个没顾忌的混不吝,他喜欢把话直接甩人脸上,把遮羞布全撕了,大家都别要脸了。

秉烛司,在别人那里是禁忌,而在堂上这四个人的心里,却只是心知肚明、没摆到台面上的小秘密而已。

章月回就是拿捏准了,揭穿了也无伤大雅。

谢却山没法否认他难道要装作刚知道?只会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章月回的每一句话都在逼他,他脸上阴沉得像是一片摧城黑云。

他半天才挤出一句阴阳怪气的话:“章老板真是好大的诚意。”

“我也是怕谢公子为难。毕竟您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一边要在岐人那里交差,一边一家子都是抗岐的勇士。家里人私底下在做什么,您暂且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难保哪天不得已要出卖谁……令福帝姬带着传位诏书的事,不就是却山公子主动透露给完颜大人的吗?您是靠这在岐人跟前长了脸面,可秉烛司却因此被架在火上烤了。”

砰甘棠夫人的手一抖,手中瓷盏砸在地上,像是喝了个满堂倒彩。

南衣亦难以置信地望向谢却山他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这不是把令福帝姬往火坑里推吗?先前的新年宴上,他分明还帮了帝姬一把。

她能理解他各为其主,有时候不得不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可她一直觉得,他不会做什么真正伤害别人的事情。

“真的吗?”她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到一丝否认。

不要承认,不要承认……她在心里在祈祷。

“是。”谢却山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他给章月回下的套,章月回不动声色地咽下了,借着他的陷阱反过来将了他一军。而此刻,他也不得不全盘咽下。

他袖中的拳头攥紧,但面上端着极力冷漠。终于,他缓缓开了口,平静地道:“既然章老板把话都说开,那我再拦也显得不识趣了,南衣可以自己做决定。”

谢却山起了身,迈过地上那一片杯盘的狼藉。临了到了南衣身边,一抬眼便看到门外那抹刺眼又鲜艳的红色,又顿了顿。

他恨不得一把火将那人掏出来的真心都烧个干净,可他悲哀地发现,自己甚至连这些都给不了她。

他无法反驳章月回的话,在谢家,在他身边,绝非安稳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