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1 / 2)

等山雾散尽,活尸们迟缓的脚步声复又重现在雪地上,而他们神色呆滞,似乎全然忘记了先前搏斗一事。

方宁与沈昱视线相对,继续尾随,枯枝断裂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他们去的方向,是北山断崖。”沈昱望着远处隐在云中的陡峭山影,与云深孤月下升起的袅袅炊烟,脸色极不好看,“那里陡峭至极,因常年有登山徒摔下悬崖,后被大理寺管制,不允许寻常人进入。”

方宁紧跟在活尸身后,脚步更急,“那只能说明,大理寺也有奸佞。”

二人再行三十里,视线豁然开朗,篝火将断崖照得通明。

十来个粗布麻衣的汉子正从木车上卸下麻袋,雪白米粒从破口处簌簌洒落。

香甜的米香混着桂花蜜的甜腻随风飘来,引得林中饥民如提线木偶般涌出。

“是半月前城郊闹饥荒的流民。”方宁寻了处峭壁藏身,细细打量,认出几个曾在永宁坊施粥棚见过的面孔,“我记得,蒋太师上奏说已妥善安置。”

沈昱瞧见那些“流民“接过米袋时,手腕内侧都浮着青紫色脉络,与活尸溃烂前的症状如出一辙,清正的脸上第一次闪过阴鸷,“这些米袋,是让这些流民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缘由吧。”

方宁不语,只是低叹了口气,绕至断崖西侧,一股子浓厚的腥臭扑面而来。

她这才看清,本该是峭壁的位置竟被凿出三丈宽的隧道,洞内火把连成长龙,尽头隐约传来铁器撞击声。

“这里是军营?”方宁带着沈昱,贴着石壁滑入隧道,所行所及之处,尽是兵器与火药,体量之大,能炸穿两座汴京城。

二人绕开巡逻士兵,在隧道中转过第七道弯时,沈昱猛地将她按在阴影里。

他们挪至十步外的开阔洞窟中,里面垂挂着上百个铁笼,每个笼中都蜷缩着面色青灰的活尸。

中央石台上摆满琉璃瓶罐,暗红药液里浸泡着还在抽搐的脏器。

“西南蛇心草,南诏血蟾卵。”方宁指尖拂过药柜标签,在底层抽出一本《万蛊录》,翻开第一页,眼目骤缩,寒意倾体。

竟是辽语?!

方宁将《万蛊录》交给沈昱翻译,也只得到他寥寥几句。

“这似乎是辽国秘术,上面记载着经脉图,他们在用蛊术篡改人体经络,让中毒者听凭哨音操纵。就像驯兽”。

方宁攥紧袖中隐星镖的指尖微微发颤,山风掠过颈后未干的汗水,激得她脊骨生寒。

她望着远处汴京上空妖异的赤色星芒,喉间似哽着淬毒的银针,“这里还真是来对了,汴京脚下横生出许多驻守边关的将领,筑起的军营里竟然是辽人秘术。其心可诛。”

她咬住下唇,青石板映出晃动的烛龙虚影,“究竟还藏了多少阴谋诡计,是你我不知的,怕是这皇城地底,早被蛀空了百丈深窟。这些年陛下毫无察觉吗?他不知宽以待人,会让人得寸进尺吗?菩萨还要霹雳手段,金刚必要时也需怒目。仁慈有何用?重文轻武的弊处!”

沈昱不言,也不敢多言。

他前所未有的认同师妹的话,视线望向角落油布盖住的箱物,一把掀开。

露出半车捆扎整齐的药包,封口处赫然印着户部漕运的虎头徽记,二人脱口而出,“粮草。”

两人顷刻了然。

在汴京存放的炸药位置中,恰有军队粮仓。

他们是想待粮草被烟火焚烧殆尽后,再将这些掺了蛊毒的药包混入军粮,待将领们毒发时,接管兵权。

整个汴京便成瓮中之鳖。

“我们即刻进宫面圣,这座毒营必有辽人的手笔,得让陛下即刻查封此处。”方宁将那些药包塞入怀中,欲保留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