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凌阑侧耳一听,果然有哒哒的碎蹄声传来。
灌木丛摇了摇,嘭地探出了个雪白的小鹿头。雪泥那双天蓝色的眼眸水润润的,冲着树上嘤嘤直叫。
“……我说怎么来得这样及时,原是被我家鹿崽子喊过来的啊。”
“哑哑”
那只带路的残雪鸦飞到鸦王旁边,抖了抖翅膀。
这家伙体型明显比鸦王小些,但两翼结实,爪子有力,只不过羽毛凌乱,似乎刚刚负伤过。除此之外,肚腹上还有一道不明显的旧疤。
苍凌阑伸手摸了摸它的头:“是你跟鸦王打的架?”
有疤的残雪鸦大声叫起来:“哑!哑”
苍凌阑便笑:“小刀疤长大了,都有胆子争王了。不过瞧着还差点火候,再在鸦王手底下磨几年吧。”
她说罢收敛神色,双手在树枝上一撑,直接跳了下去:“我先走了,看样子薄暮山脉要出大事。如果真有人要在这儿惹是生非,你们也不好过。”
方才那神秘人鬼鬼祟祟,竟说什么“待我事成”,是想在这大山里成什么“事”?
既然给她撞上了,总不能就这么当作没听见。那万一是青沧国的奸细,事情可大发了。
“哑!”“哑”
看出她急着离开,两只残雪鸦便拍拍翅膀,也飞离了树枝。
雪泥哒哒地跑到她身边,叼着苍凌阑的衣角跟着她。
苍凌阑想了想,快步走到方才被紫雷羽豹劈开的天王木前,折下一根焦黑的残枝,权当证据。
她回身拍了拍鹿,道:“雪泥,我们回……”
正要说“回城报信”,却又声音一滞,心道:不行。神秘人那个警惕的反应,兴许是要提前有所行动。现在回城太慢,万一误了事,后悔都来不及。
“……还真麻烦。”
苍凌阑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转头看向另一道隐蔽的山路。
好在,办法总比困难多。
“这边走,去找城卫军的夜巡队。”
城卫兵
白鹿在夜色中疾驰。
苍凌阑抬头望着天空,心中估摸着时间与路线,双手扳着雪泥的双角来示意行进方向。
薄暮山脉外围共有三座朔城的哨楼,每一座都有自己的夜巡路线,想要不回城就找到靠谱的人,这是最直接也最快速的办法。
风动云卷,远方薄薄的夜色间,逐渐显出十几个黑点。
那是城卫兵的羽蜴在山林的上方展翅飞行。
苍凌阑伸手扯出背后长弓,又勾出一只箭。
少女高束的黑发被吹得翻飞,她在飞驰的白鹿背上展开双臂,直接朝天上开了一弓!
距离太远,这一箭自然不会伤到城卫兵与他们的战兽。然而黑暗宁静的山间,突然有锐物自树影中射出,这令半空中的羽蜴们纷纷警觉地嘶吼起来!
城卫兵们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纷纷减速低飞。
有个青年的声音从高处喊她:“敢问下方的,可是阑小姐吗?”
“殷云,是我!”
苍凌阑扯开嗓子喊道:“我有十万火急的情报,事关朔城安危,你下来听我说!”
一匹羽蜴脱离了队伍,向下俯冲而来。狂风呼呼刮脸。等苍凌阑把手臂抬起又放下,威武的战兽已收翅落在了身前。
“呓嗷!呓嗷!”
朔城民风彪悍,就连城卫兵的战兽,都是粗犷威猛的类型。
羽蜴,浑身覆盖着墨蓝或墨绿的粘鳞,背生肉翼,腹下四爪。成年体的身长能逼近两丈,无论远看近看都很骇人。
许是因为刚飞完好几圈,这家伙此刻吭哧吭哧地从鼻孔喷着热气,看起来很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