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阶深寂,青石板铺就的小道尽头,是一道圆拱门。
门内,梧桐青翠,树影斑驳,身着鸦青色衣袍的谢安端坐树下,对面是一道生面孔,想必便是当朝太子,傅靖。
天道催促:“余姑娘莫要磨蹭。”
这蹭气运值也是有讲究的,距离不可过远,也不能过近。过远,便蹭不到半分;至于过近,怕是没等攒够一万气运值便得另寻宿主。
惜芷笑得勉强,提裙走在蜿蜒的小道上,绣鞋踏上青石板,发出脆响。
“咔嚓”
院内谈话声当即收住,傅靖面上笑意淡去,谢安亦是面色微变,回身望去,青石小径上空无一人。
……
待谢安收回视线,惜芷颤巍巍地收回脚,松开紧握的手,掌心湿漉漉的。
方才谢安视线扫过来时,惜芷心脏骤停,大气也不敢出,若是谢安迟些移开目光,只怕她就此暴露也说不定的。
有了这一出,惜芷接下来愈发谨慎,沿着小道边沿,刻意不踩在青石板上,艰难抵达时,裙摆沾了不少污泥。
惜芷俯身随意拍打两下,随后直起身,目光落在谢安身上。方才远看,谢安与太子相谈甚欢的模样,如今走近才发现他的笑意不达眼底。
惜芷压下心底的困惑,轻手轻脚地走近坐于树下的两人。
她不敢离得太近,寻了处阴凉的地方抱膝而坐,下巴搁在膝盖上,眼也不眨地盯着谢安。
谢安垂眸看着杯中清澈的茶水,食指微弯,无意识地轻敲桌面。
惜芷跟踪在他身后这么些时日,对其也算有几分了解,知他这是烦躁不悦的表现。
她眉心微蹙,竖起耳朵,光明正大地偷听二人谈话。
“仲景啊,孤也是被逼无奈,不得不出此下策。”
谢安端起茶杯,将其一饮而尽,末了,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哑声道:“我也不想辜负殿下的良苦用心,可实非不愿,而是身不由己。”
说着,他面色微变,侧身捂嘴剧烈地咳嗽着,紧接着,鲜红粘稠的血液自指缝溢出。
谢安艰难地喘着气,良久,将手自唇上移开,抹掉唇角的血迹,用手帕擦拭着手指间的血液,神态自若,似已习以为常。
收拾妥当,谢安将手帕随意塞进袖中,抬手作揖,道:“仲景失礼,让殿下见笑了。”神情与吐血前无异,没事人一样,全然不将吐血当一回事。
傅靖摆摆手,温声道:“无碍。”接着,他看着谢安,面露犹豫,关切道,“不过,你这……”
谢安眸中划过一抹痛色,有过一瞬的失神,不过他很快回神,故作随意道:“殿下不必担心,只是旧疾复发。”
“你这旧疾至今仍未找到根治的法子?”太子语气关切,见谢安摇头,神情愈发凝重,叹气摇头,替其惋惜不已。
说着,傅靖亲手斟了杯茶递过去,低头的瞬间,神色复杂难辨,有怀疑、有庆幸,唯独没有他口中的担忧之色。
“仲景无需担心,孤这就派人四处寻药,定能治好你这旧疾的。”
“殿下不必费心,我的身体我最为清楚,能活几日都是定数。”谢安叹气,“故,并非仲景推迟,实是有心无力,只能让殿下失望了。”
“哎”太子重重叹了口气,将到嘴的话咽下,不再提及方才之事。
惜芷在一旁听得心惊,系统从未与她提过谢安身患旧疾,她也是今日才知晓此事,竟是严重到吐血的程度。
“系统,你可知谢安这旧疾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天道:“吾不知。”
惜芷:“……”罢了,归根结底,谢安患何旧疾都与自己无关,她只需保证能够在六月十五那日替他去死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