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将军可还记得白日所言?”
谢安一怔,嘴里满是难言的涩味,沉默许久,轻声道:“记得。”
他虽表现的很是平静,惜芷却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安感。她咬了咬唇,因着慌乱力道没了控制,将唇肉咬得嫣红水润。
“我明日……便走。”
谢安恍若未闻,目光牢牢锁在那红润的唇肉上,一时呼吸声愈重。
“我要走!”惜芷见其魂不守舍的模样,误以为谢安装傻,一时气急,提高了声音。
“我不许。”谢安一时嘴快将心里所想吐露出来,对上女娘愕然的目光,一时僵住,忙木着脸道,“我是说,你若、若不愿留下,我不拦你。”
惜芷仓皇地点头,只觉得谢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愈发古怪。
翌日,惜芷早早便起来,收拾出一个小小的包袱挎在身上,利落地便要离开。
临行前,她犹豫后还是去找谢安拜别,却是没见到人。丫鬟说是小将军一早便出门了。
好生奇怪,这人一大早竟不在府里。惜芷心里一阵狐疑,只得作罢。
在她看不见的角落,谢安透过缝隙,摇摇目送女娘远去。
上京如往日一般热闹,街上人头躜动。惜芷沿着长街漫无目的的走着,避开人流走上一道冷清的拱桥。
她先前迫切地想回临祁,可从谢安嘴里知晓李婶无事后,便又没那么着急回去了,反而有些踌躇。
想必李家之事已经传回陈家,陈家的如意算盘落空,也不知如何气恼自己。
惜芷思及此,兀的冷笑一声,若不是谢安救了自己,她只怕已经悄无声息死在李府的后宅。
“听说那李家小公子前日夜里无故暴毙了?”有妇人压低声音道。
惜芷步子一顿,扭头看去,见桥下两位妇人正在闲聊,周围聚了一圈好事之人,皆是抻长了脖子听着。
她想了想,不动声色地靠近过去,倚着桥栏探耳偷听,面上装的若无其事。
日光高照,河面波光粼粼,惜芷听着耳边的八卦,探身看去,依稀瞧见几尾小鱼游动着。
“我听说谢小将军对那陈家大姑娘一见倾心,在大婚当日现身李家,将新娘子给抢了过去,李家小公子乃是气急攻心。”
有人质疑:“谢小将军对那余二姑娘情根深种,之前还在夜里掘坟,睹棺思人,怎会轻易移情别恋?”
惜芷默默抬手,捂住泛红的耳尖,已有些听不下去,只庆幸自己出来时戴了帷帽。
那妇人驳道:“怎会有假!我侄女便是在李家府里当差。据说,那陈家大姑娘与这位余二姑娘长得极为相似。”
此话一出,众人便发出一阵嘘声,难怪谢小将军不顾名声也要硬闯李府抢妻。
“谢小将军果真痴情啊。”有人叹道。
却也有人不屑:“替身终究是替身。”
……
惜芷作为其中一位当事人,在听不下去,忙捂着耳朵快步离开。待再听不见那些议论声,方才止步。
谢安掘坟之事,第一回听见她只当傅靖是胡诌出来唬自己的,眼下从路人口中得知,便再无法欺骗自己。
惜芷不知谢安想要做什么,捂着跳动不止的心脏缓缓蹲下去。
“姑娘可是身体不适?”
头顶响起一道温润的男声。
惜芷听着这道万分耳熟的声音,如遭雷劈。
余闲见这人久未出声,不禁蹙着眉蹲下去,又问道:“姑娘可是受伤了?”他方才远远便瞧见女娘蹲在角落,宽大的帷帽垂落下来,将其身形遮掩住,瞧不分明。
他本想着视而不见,却因着那白色的帷帽驻足,从前小芷也喜戴着一顶白色帷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