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碗置于案板,姮沅起初没以为这震惊的唤声与自己相关,直到她又盛起鱼汤,放好盐,转身,看到两张略眼熟的面孔。
老婆婆不像白天见鬼,反而像是见到了仙女下凡:“你没死啊!你竟没死,那你可知小郎君找你找得辛苦?他以为你死了,叫衙役们沿着护城河搜了许久呢!”
她丢下行李,把躺在木板车的儿子交给老爷爷,急急切切地跨步进来,她没有注意到姮沅脸上尴尬的笑:“是吗?”
老婆婆道:“是啊!就是这样!你是不是以为你遭险的事与小郎君有关?不是这样的,那是他父亲的主意,和他没有关系。他的父亲从来不在意他的想法的。”
她全然为谢长陵着想,仿佛他雇佣的说客,只要谢长陵得偿所愿,不曾在乎过姮沅的想法,也不在乎那些过往。
姮沅也没觉得多么不舒服,论交情恩义,姮沅都比不过谢长陵,她争不了这个高低,只是惋惜好容易寻来的宁静日子又过到了头。
姮沅盛了碗白米饭,用豆腐鲫鱼汤拌着吃了,院子里收拾行李的声音一直没断过,听起来这对老夫妻是彻底从长安搬出来了。
真是奇怪了,难道他们不必再为儿子挣药钱寻名医了?
姮沅吃完了饭,打开了匣子,清点她现有的银两。姮沅为了避免祸患,将那匣子白银大多给了乞儿,再加上这几月做绣活挣的,勉勉强强还有五十两银子。
再攒些银两,还能接着跑。
姮沅合上匣子,推门而出,就见老婆婆站在院子里,脸正对着她的门,似乎犹豫着是否该上前敲门。
姮沅头疼起来,搬家再跑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小娘子,小娘子。”老婆婆讨好道,“老婆子方才太激动了,是不是给小娘子造成困扰了?抱歉抱歉。”
她连说三声抱歉,又把一包从长安城里带来的点心给姮沅,赔礼道歉。
姮沅见她满头银丝白发,却不好苛责什么想了想又道:“我与他的事,并不如婆婆想得那般简单。他位居高位,就是他的父亲行事前也该掂量掂量他的想法,若无他首肯,又怎会如此痛下杀手。我死了后,他是不是预备要娶亲了?”
老婆婆再想不到姮沅连这都知晓,她反倒成了被捉住的那个不忠之人:“是确实是,但小郎君也是有苦衷的。”
“我知道,成大事者,素来不拘小节。”姮沅道,“他父亲嫌我碍事,为了安抚王家,将我杀害,他亦有大业要成。我都能理解。而我,虽出身贫寒,却也不能为妾。”
老婆婆听到这儿,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她张了张嘴,似有话说,可是想到这事牵扯到的还有谢长陵的身家性命,她便不敢自作主张,只好讷讷地垂了眼,搓着手,再三和姮沅道歉。
她又道:“小郎君赠了些银两,老婆子也不用再顶着凄风苦雨出摊了,等宅地置办好,老婆子也给小娘子留间客房,我们也没个亲眷,日后两家就当亲戚处。”
姮沅本就惊讶老爷爷与老婆婆会出现在此地,此刻听了是谢长陵给的银子,更是震惊无比。
若她没有记错,这对老夫妻也是谢长陵众多游戏中的一盘,无缘无故,谢长陵怎会随意结束一盘他玩了十数年的游戏。
事必有蹊跷。
可是姮沅早就和谢长陵没了干系,这个蹊跷又与她有何干?谢长陵是死是活,都干系不到她头上。
姮沅有意不往心里去,听过就忘了。
老婆婆和老爷爷住下后,果真本分老实,老爷爷外出寻办宅地,常有好几日不在家。老婆婆就留在家里照顾儿子,那个儿子姮沅也见过,虽半身残疾,却被父母养得很好,推到院子里晒太阳时,还会做些绣活贴补家用。
说来惭愧,姮沅的技艺不如他,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