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传来阵阵灼烧的抽痛感,林延述忽然想起小时候每当他被林成责打完时,消失的柳薇都会迅速出现。
母亲温柔地用药水覆盖住他身上青紫交加的伤口,说你爸也是器重你,疼你才会打你。
褐色的药液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覆盖住猩红的疤痕,好像这样就能让人视而不见,视而不见这仅他可见的“爱”,仅他可见的暴力。
所以很多时候被打,林延述的第一反应从来不会是躲,哪怕他怕到全身颤抖,知道会被打到爬不起身。
因为这里面有爱啊,父母的爱锁住他的每一个四肢,在这个求爱的牢笼里,遍体鳞伤的身体让他体会到“爱”的意义。
如果没有林桦越的话,林延述想,他是会相信的。
会相信有一种家人对你的爱是厌弃的目光,永远不会满足的高要求,只要反抗就会受到的惩罚和铺天盖地的窒息。
他和林桦越既是兄弟,也是在爱里的正反比,从一个极端的鲜血淋漓爬向另一个极端的磁铁正负极。
第二棍,第三棍。
林延述痛到几乎要站不起身,恍惚中,在那个雨夜阮湘说过的话语嗡鸣在耳畔。
她说:“他们不爱你这件事,从始至终就不是你的错。”
在剧烈的疼痛中,林延述想,阮湘说得或许是对的,他根本没必要再去讨好,再委曲求全,摇尾乞怜地要他根本就不可能得到的爱。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样的爱他得到了,又有什么意义?
于是林延述努力把脊背挺得笔直,即使灰暗的瞳孔里已经溢满泛红血丝。
他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道:“你今天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可能会跟你回去,更不会再为你弹琴!”
闻言,林成责目眦欲裂:“行啊,那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混账!”
就在第四棍即将落下的瞬间,男人携满怒意的动作忽然毫无征兆地卡顿在了原地。
但这并不是他突然心软或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是否过激,更像是愤怒到极致,火山在濒临爆发的临界点被骤然堵住出口,火气四溢在身体里,无法消化,直至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