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许,是三个。
走到阳台,阮湘将身体靠在栏杆上,独自凝望着城市的灯火。
她并不觉得悲伤和寂寞,事实上现在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已经很难感觉到忧伤和痛苦,她就只是觉得生活没有意义,仅此而已。
待阮湘回过神时,她的掌心已经死死掐住了那颗仙人球,愣了几秒,阮湘松开手,看着整片手掌凝出的血点分外头疼。
她垂头,在灯光下一根根拔出掌心的细刺,突然觉得现在也没什么不好。如果是小时候,阮甄肯定要红着眼眶叫人给她拔刺,而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把她当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公主,如果是以前,林延述肯定会慌得把一切事情全部抛下,立刻就要拉着她奔去医院,而大饼二饼会因为主人的突然离开无聊地扒门打架,再在他们回来时默契地和好,一拥而上。
不能再想了,阮湘深吸一口气,用力地把掌心那些一根根牵痛她的长刺全部拔掉。
时间转瞬而过,又慢得如凌迟处死,在阮甄和林延述第二年祭日的前一天,久违的,阮湘接到了通电话。
是林桦越打来的。
他约阮湘明天在林延述的墓前见面,他有东西要交给她。
阮湘想了想,答应下来。她换了新的公司,最近正忙,好不容易才请下一天假期。
出乎意料的,林桦越来得很早,甚至比提前十分钟就到了的阮湘还要早。
一年多时间没见,林桦越已经有了些男人的样子,举手投足间的少年人心性已消失殆尽,再看不出从前的骄横模样。
林延述死后,林成责的身体状态每况愈下,无力再管理公司,最近这半年来,林桦越不得不学着飞速成长。
他手里拿着一个本子,看见阮湘,微微一笑,喊了声:“阮湘姐。”
阮湘下意识望了眼林延述的墓碑,照片中的男人依旧言笑晏晏,不会被时间留下任何痕迹。
莫名的,她心中一痛。
“你要给我什么?”阮湘语气淡泊,不想多看林桦越这张与林延述有几分相似的面庞。
“我今天约你见面,是想给你这个。”语毕,林桦越将手中的本子递了过去,“你应该知道我哥有写备忘录的习惯,这个本子是他走后的第二天快递员送来的,内容直到前天我才有勇气打开看过,里面的文字基本都是他高中时写得。”
“阮湘姐,这里面,全部是你。”
闻言,阮湘瞳孔轻轻颤动起来,她将伸出的手迅速收回,面无表情道:“怪不得他走后我在遗物里没能找到这本备忘录,原来是他故意藏起来了。”
“我猜是我哥不想让你再看到这些徒增痛苦。”
“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要把这本备忘录给我?”
林桦越语气直白:“因为我不想让你这么快走出来,阮湘姐,我哥走了才不过两年,为什么你能当一切都没发生过那样云淡风轻,你甚至没来看过他一眼!”
“我无情?”阮湘笑了,“我只是在执行林延述的遗愿而已,他不是让我忘掉他开启新的生活吗,死者为大,我听他的有什么不对?”
“在我哥面前这样说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他可是因为你才自杀的!”
“你最好把因为我和不由分说就自顾自地为了我搞清楚,按照你的意思是你哥死后我还要为他守节三年是吗?还有,林桦越,你别在这里给我装兄弟情深,我看了感觉反胃,你们曾经是怎么对林延述的你比谁都清楚,你要是还对你哥有丝真情,你们就不要再来他墓前扰他清净。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将这顶帽子扣在我头上,那我还说要不是你们,林延述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极端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