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忌尘后背的伤疼到彻骨,心尖儿上的钝疼也丝丝入骨。
他们之间视线交错了那么多次,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从哪一眼开始,他看着那个人就再也转不开脸了。
之前他一直想要带邵凡安去治病,哪怕对方再三拒绝,他也未曾动摇,这件事情在他心里扎了很深的根,他很执着,近乎执拗。他想治好邵凡安,他想补救,他想邵凡安的修为恢复如初,他想他们两个之间恢复如初。
他把治病的话挂在嘴边,反复说反复说,后来才意识到,这话与其说是他讲给邵凡安听的,不如说是他一遍遍讲给自己听的。
他有私心,他想要个理由,能让邵凡安始终和他待在一起。以前是情蛊,蛊毒解了以后,他依然希望能找到一个新的羁绊。
因为他有直觉,他能察觉得到,一旦这个羁绊消失了,邵凡安就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他。
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
他这时候还没怎么在江湖上经过历练,他熟悉的地方就是灵昭山,就是重华派,稍稍再远一些的地方对他而言就像是天边外。所以当他站得高高的,远远望见邵凡安在人群里翻身上马时,那一瞬之间,他确实是慌了。
哪怕他正站在崇山祭的祭台上,哪怕他刚刚拿到这一代的年轻弟子能获得的最大殊荣,可他那时只觉得天都要塌了。邵凡安要跑了,他这时抓不住,仿佛就永远都抓不住了。
段忌尘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移了情,是不是对这个人动了心。
爱慕一个人应该会让他觉得心口发甜,会让他想长长久久地伴在对方左右,见不到时会想,见到了就挪不开眼。
他思慕过别人,这些都是意中人带给他的感觉。
甜和喜,邵凡安同样给过他,可带给他的又远远不止这些。他有过心烦意乱,有过躁动难安,他尝到了被拒绝的酸涩,还尝到了留不住的苦楚。
他现在还觉得疼。
他不懂自己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疼,得不到回应的感情他也曾经历过,可那时他心里更多的是不甘。他卯足了气力在人家身后追逐了好些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鲁莽和冲动,还有他与生俱来的那股骄傲劲儿。他一次又一次的示好,一遍又一遍的试探,他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期间也曾动过歪心思,养了情蛊。
他活得太任性自我,还算不上多长久的人生里没有“应该和不应该”,有的只是“想要和不想要”。
他之前的日子过得过于顺风顺水了,这是第一回 尝到了落败的滋味,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认准自己的心,就一下子疼得几乎挺不直腰。
他佝了佝背,段夫人立刻扶住他肩膀:“尘儿,你是不是伤得厉害啊,你让娘看看你后背……”
“娘,你帮帮我。”段忌尘张了张嘴,嗓音都是干哑的,“你帮我去我屋里拿符纸来,我有话……想问我小师父。”
第二天,段夫人悄悄把符纸放在食盒里捎了进来,段忌尘强撑着催动了符术,符纸在他掌中慢慢化成灰,不消片刻,一条半透明的白色小龙缓缓在灰烬中探出头角。
小白龙一点点的变大,升空,最终盘旋在供台上,玄清真人的声音从远方传了过来:“忌尘,怎可如此胡闹。”
崇山祭的事情早已传遍江湖,人尽皆知,段忌尘低头跪着挨师父训,训完认了错,末了又喊来了他小师父。
小白龙虚成一团白烟,几番变化再聚成型,那声音就换成了代华:“尘儿。”
“小师父,我……”段忌尘一下子抬起头,“我有话想同你单独说。”
段忌尘在祠堂一口气跪了七天,七天后被他爹赶回了自己院子,接着关禁闭。
他回屋躺了五六天,背后动了筋骨的伤口好了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