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字。轻飘飘的一个字。

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我死寂冰冷的心湖里,轰然炸开万丈波澜。

我猛地直起身,背对着她,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深吸一口气,再转回身时,脸上已恢复了一贯的冷清,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未被压下去的剧烈情绪。

“嗯。”

我应了一声,声音绷得有些紧,伸手按响了呼叫铃:“醒了就好。别乱动,叫医生来看你。

说完,几乎有些仓促地转身,大步走向外间,像是要逃离什么。

走到门口,脚步却顿住。

我没有回头,只是声音硬邦邦地扔下一句。

“对不起,清玥,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对不起,清玥,是姐姐没有保护好你,以后,姐姐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然后,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轻轻合上。

隔绝了外面世界的一切风雨和算计。

也隔绝了,病房内那个刚刚苏醒的女孩,眼角悄然滑落的一滴泪,和嘴角努力想弯起的一个微弱弧度。

门在身后合拢,冰冷厚重的实木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走廊顶灯的光线白得刺眼,落在手背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温度。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杆绷紧的枪。

耳边嗡嗡作响,反复回荡着那一声微弱却清晰的

“……姐……”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又紊乱地撞击着,一种陌生的、汹涌的酸胀感哽在喉咙口,几乎要冲破我牢牢焊死的自制。

我狠狠吞咽了一下,下颌线绷得发痛,才将那股失控的潮涌强行压回冰封之下。

不能乱。

医生和护士急促的脚步声纷沓而至,推开病房门又迅速关上。

里面传来低而快速的交谈声,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它们构成一种令人心安的忙碌。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所有波澜已被强行抚平,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

助理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走廊另一端,手里拿着还在震动的加密电话,神色凝重,不敢上前。

我瞥了他一眼。

他立刻快步走来,将电话递给我,低声道:“大小姐,是‘巢穴’那边的紧急线路。”

“巢穴”,我雇用的那支影子团队的自称。

我接过电话,走到走廊窗边,俯瞰着楼下城市夜晚依旧川流不息的车灯河流。

“说。”

电话那头是经过处理的电子音,语速很快:“身份确认了。‘先生’,真名宋玉衡。表面身份是境外某低调基金会理事长,实际是为多个跨国犯罪组织提供洗钱和情报服务的中间人。与您叔公沈鸿文是早年留学时的同学,有过命的交情。沈鸿文‘死后’,大部分海外资产和暗线都是由他协助管理和转移。”

宋玉衡。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动机?”

“暂时不明。但追踪到他近期频繁且隐秘的联系人里,有一个您可能会感兴趣的名字沈明珠亲生母亲,赵娟的一个远房表弟,目前在南美经营赌场,底子很不干净。而且,我们截获到一段经过三重加密的碎片信息,内容似乎指向……沈氏集团的核心技术专利库。”

核心技术专利。沈氏立足的根本,比十个港口都值钱。

原来如此。

报复是幌子,谋夺巨产才是真。

沈文不过是枚被利用的棋子,甚至赵娟王建国那对蠢货,都可能是被故意抛出来吸引火力的弃子。

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指尖无意识地叩着冰凉的窗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