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望见那抹翠绿时,她好片晌,才抿紧唇将木匣中的翠绿玉簪拿出来。
玉簪冰冷。
不知是不是明心错觉,这柄簪子上也好似沾染沉水幽香,在光影底下宛若潋滟流淌的翠湖,光是看着都让她喘不上气,她合上木匣,指尖发抖。
沈玉玹在她眼中,越发像一条蛰伏起来的毒蛇。
他将他所获一切功名利禄死死勒住,真心早已磨灭,对她一口一句命中注定,但明心知道,自己于他而言,只是有用棋子。
幼时真心,早在皇权面前不堪一击。
“贵女。”
少年声音要她回神,明心拿着手中木盒回头,恰巧与沉清叶对上视线。
只这一眼。
沉清叶便看出了她不开心。
余光掠过她手中木盒与旁侧信件,沉清叶敛下眉目,跪到明心面前。
“......清叶?”
“奴再为贵女重新包扎一下吧。”
他将明心的绢袜脱掉,要明心赤足踩在他膝盖上。
“没事的,”明心慢半拍,“张医师不是才带人来看过了吗?”
“小童包扎的不仔细,恐贵女白日闲坐时会不舒服。”
他一向心细如发,做事又利落轻巧,只是这次,动作要比往常慢了许多。
解开包扎的布帕,少女原本白皙的脚面都泛起些许肿胀。
他低着头,慢慢的给明心包扎,只是这样贴近,都会让他感到安心。
只是不知何缘故,从前碰触贵女时,也会心绪起伏,却都没有现下这般乱过。
安心,又开心,莫名的情绪胀满他心头。
“一会儿奴能继续给贵女念话本吗?贵女若是想歇息,便等明日,何时都可以,贵女想听,奴便给贵女念。”
他不愿明心有任何因其余人而导致的分神。
尤其是那个人。
到底情绪过于起伏,他少见的说多了些话,却一直也没有听到明心的回应,不禁下意识抬头看她。
却望见一副他近乎从未在明心脸上见过的神情。
明心看着他,微微蹙起眉。
沉清叶总是这样。
就像一个单纯又不知世事的孩子。
像幼时那个,拼了命讨好母亲,只要母亲对她露出一点点笑颜,都会心满意足的,她自己。
她能感受到,他在哄她开心。
“清叶,”她望着少年净澈的桃花目,将手中秋秋做的麦芽糖递到他唇边。
“这是秋秋做的,我觉得没有你做的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沉清叶为数不多被明心看出的喜爱,就是他喜欢吃甜。
他不禁望着明心近在咫尺的指尖。
上一次,被贵女喂食,好像还是他手受伤的时候。
若是他的手又受伤了,贵女还会再次喂东西给他吃吗?
他忍着面庞泛出的微热,凑近,咬下明心指尖里的麦芽糖块,唇不小心蹭到少女的指尖。
“怎么样?是你做的更好吃吧?”
沉清叶微微低下头,甚至忘了比较。
只觉嘴里,含满了香甜。
很好吃。
好像比他做的要好吃,很多很多。
他兀自出神,直到明心的指尖碰上他的脸。
明心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
“清叶,我怎么觉得你又瘦了许多?”
明心叹出口气,“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听秋秋说你天还没亮便起来规整府内,怎的又不好好休息?”
她指尖蹭过少年眼下的微青。
他可能太久没睡好,眼下疲惫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