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日前,沈七将纳崔女为王妃一事,并非谣言。
谢柔惠急切不已,回去明家后只将明心扣在屋中,不许她再擅自离去。
“每日只忙着你那些铜臭铺子!那些哪里是你一个女子需要看管的?!如今可倒好!你亲眼看看吧!”
“如今七殿下中意崔女,乘月,你需得想些法子才是啊!沈七更是无情,他怎么能就这样撇下与你的姻缘不放?!”今日宴会之后,谢柔惠满头发饰还未拆,她绕在屋内,走个不停,“说来还不是怪你!若不是你买下那贱奴!怎会让沈七对你没了感情!”
她话音微顿,才意识到自方才开始,便一直也没听到明心说一个字。
转过头,只望见身穿一身香妃色衣衫的明心坐在缠枝木椅里,现下外间天色已暗,屋内宫灯昏暗,她发间佩戴着的明珠灼灼生辉。
面上却淡漠到面无表情。
已经许久了。
谢柔惠几乎再也没看到过明心对上她时有任何表情。
此等感觉,要她极为不上不下的难受,也让她彻底知晓,如今明心眼中再也没有她这个母亲。
“明心”
“母亲说完了吗?我衣服还没换,身子不适,我先走了。”
她最近时常说身子不适。
谢柔惠知晓,她恐怕是诓骗,但只要一听到明心说身子不适,谢柔惠便再没了话。
总要想起明心那日的眼泪。
“好......你去吧。”
明心行了一礼,继而,头也没回,转身便往外去。
“乘月,”明心将走到门外时,里间,谢柔惠声音微颤,“你再也不原谅母亲了吗?”
这是这么多日子以来,谢柔惠第一次直面的与她说软话。
对于她,谢柔惠始终没有过一句道歉,这么久了,说的所有话也依旧多是回忆往事。
她想要不痛不痒的揭过,明心心里清楚。
她望外间的明灯,站在廊下,转过身,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那一双生来柔和的眼,在谢柔惠的心中,也似含了冰霜一般,扎着她的心。
“母亲还记得吗?从前我每日念书不好,便会整夜整夜罚跪在此处。”
她在正中站定,“就是这里,您担忧祖母知晓,便只在夜里罚我,我便跪在这里,将念不好的书念一整夜,待第二日您醒来,再背给您听,一整夜下来,我连路都走不了,腿上都跪出淤血来。”
“乘月......”
谢柔惠似是想要上前,却见明心微弯了弯唇。
她笑的柔和,“我不原谅,若您心觉我亏欠您,便彻底取了我的血肉,我还给您,我不原谅。”
谢柔惠再无话可说。
明心看她片晌,对她行礼告退。
她虽对谢柔惠斩断感情。
可每次与谢柔惠相处,都会觉得心发痛。
明心一路,捂住跳动过快的心房快步回屋,却见莲翠侯在她房门外,见了她,便行礼道,“二娘子,有封拜帖方才送进来。”
“这个时候?”
明心接过,这封拜帖颜色纯白,明心还从未见过,底下的落名,竟是崔家。
展开看过,却是崔璋茹送来的拜帖。
她现下就等在府外。
虽不知崔璋茹为何这时候给她寄拜帖,但见她这样急切,明心道:“莲翠,去瞧瞧崔娘子的马车在不在外头,若是在,便请她进来罢。”
*
崔璋茹也没想到明心会应允。
本是路过明家,心头郁结难以缓解,她望见了明家门口挂着的宫灯,那宫灯如月辉一般莹白。
让她想起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