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开口声音很稳,很坦然。
或许是因为她的目标从来都更明确,也没有什么能够干扰她达成目的的情感因素,毕竟再没有什么东西是比死仇更加深刻强烈的。
“但事情发展到现在,我不可能停下。你们可以觉得我冷血,觉得我自私,觉得我是一个渎职的警察或者卑鄙的人。抛却那些东西不说,我现在以个人的身份跟你对话,陈藩,我以露露的老朋友、以陈鲜的老朋友、以松山书院间接受害者的身份,请求你们帮助我。”
陈藩胸腔剧烈起伏着,然而站在这个角度上,他不得不把对方的话听完。贺春景目光虚无地看向前面,似是在听这女人的话,又像没有必要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王娜的声音里逐渐透出泄闸似的憎恨,浓郁厚重,让周遭内的空气都变得更加凝滞。
“我恨他的程度不亚于你们任何一个人。倘若今天让我看着他就这么逃了,或者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那我一定会一辈子唾弃自己此时的伪善和懦弱,但我想他死,想他背后的那些人都死,甚至比死更难受。”
背后有两道车光打过来,映着王娜冻得通红的脸,像沁了血的大理石雕。他们忽然意识到构成王娜身份的一切,或许都是被她利用来复仇的工具。
“最好在今天,我希望李端行去死,在这目的达成之后,随便你们恨我。”王娜忽然笑了,“但我必须把他想要的人留在这,早知道你会护他,所以我还叫了其他人来。”
一辆黑色大G停在众人身后,夜行灯熄灭,关门声震耳如同枪响。
陈鲜踏碎一地夜色走过来,墨色外套融在冷风里,她唇色很淡,整个人泛着一股恨极而生的苍白。
“娜娜,”她冲王娜点了点头,淡淡笑道,“好久不见。”
◇ 第167章:命悬
#167在成年之后,陈藩找到了更适合自己调节情绪的方式,故而很少再像少年时代那样,将情绪通过暴力手段付诸宣泄。
然而此刻他看着王娜,甚至有种罔顾对方性别身份,直接开揍的冲动。
“她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陈藩几乎从自己的声音中嗅出血腥气来,“你他妈有什么毛病,把她叫过来干什么?”
“听说你们在公司楼下搞了个大动作,孟南参加了,钱益多也参加了,而我对这事一无所知。”
开口做出回答的却是陈鲜,她勾起一边的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陈鲜向来是个飒爽的女人,她干脆利落,喜憎分明,很少流露出这种有些无奈,甚至暗含了些神伤的表情。
陈藩火气被浇灭了一半,他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但我理解你,陈藩。我的隐瞒让你错过很多东西,和最重要的人;而现在我也了解了被人隐瞒的个中滋味。”
她露出一个满含着自嘲的神色。
“不得不承认在听到你们瞒着我,策划了整个行动的那一刻,我的心里是恨的。有一瞬间我真的感觉自己恨你,或许后半辈子都没法像之前那样面对你了,弟弟。可是紧接着我就明白了,哪怕是再短的一瞬间,哪怕是立刻就被揭过一页,但彼时彼刻,你又何曾没有恨过我。”
风撩起陈鲜的碎发,有一些落在她眼睛里,刺得她眼眶泛红。
可她很快恢复了以往的那种冷静理智的表情,像糖稀的外壳碎裂了,融化,再重新被掷进冷空气里变得坚硬。
“现在我们扯平了。”她说,“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幼稚的恶作剧。”
随后,陈鲜转过身,又薄又利的眼神落在王娜身上。
“直到刚才下车,我都以为是要给警方提供一些关于松山书院的信息,那我很乐意过来帮忙,娜娜。”陈鲜语气淡漠,她不是个愚钝得需要有人为她解说整个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