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扶桑心头慢跳半拍,她下意识握紧了顾时?安的手。
陆景道:“对于神来?说,万亿年?的光阴也不过转瞬即逝,所有人都?会如同微不足道的尘埃般,不会在你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顾时?安道:“不会的。”
陆景不懂他为何如此?笃定,又听他说:“神如果真的无情,你为什么对待陆锦不同。”
陆景当即回道:“她是我?的妹妹,她不一样。”
顾时?安也坚定道:“桑桑对于我?来?说,也是不一样的存在。”
陆景摇摇头,似乎有些无奈:“话别说得太满,你们先好好告别吧。”
陆景转身离开?,他走到远处,把一直在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陆锦摁进屋里,“大?人说话,小孩子别偷听。”
长夜漫漫。
扶桑侧躺在榻上,全无睡意。
顾时?安身上有淡淡的药香,扶桑总觉得恍惚,她好似回到刚开?始在魔宫的日子。
顾时?安受了很重的伤,他极端地厌恶别人的靠近和接触,所以?不愿意医治,但只要扶桑耐心哄一哄,他就任由扶桑脱下他的衣服替她上药。
那时?候,他会仰头看着她,目光纯粹,带着些好奇的探究。
但是他并不懂得如何跟人相处,全程面无表情,透露出诡异的呆滞。
思绪飘远,直到顾时?安靠近,同她额头相抵,扶桑才回过神来。
“我爱你。”他说。
扶桑心头颤了颤,藏匿于心底的爱意豁然开了道口子,咕嘟咕嘟地往外冒。
她张了张口,很想告诉他,我?也爱你。
但她对于情爱之事,从来?都?是内敛的,尤其是,两人之间经历这么多的事。
扶桑喉头哽住,她说不出口。
扶桑闭上眼,轻轻吻他。
这是一个完全不掺杂情欲的吻,缓慢而?缠绵,像两只小兽在巢穴里依偎着互相舔舐,过往的伤痛都?在此?刻被疗愈,被遗忘。
这个吻持续很久很久,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顾时?安轻轻拍着扶桑的后?背,学着她过去的模样,温声细语哄她入睡:“我?会一直在的。”
扶桑没来?得及反应这句话的意思,就感觉到眼皮愈来?愈重,她慢慢昏睡过去。
顾时?安搂紧她,贴贴她的脸,声线颤抖着重复道:“我?会一直在的……”
不知过了多久,顾时?安才松开?她,轻手轻脚从榻上下来?,给?她掖了掖被子,确保她不会受凉,他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陆景就在外面等他。
顾时?安认真道:“可?以?开?始了……”
*
神不知道自己何时?诞生的,当他有意识的那一刻起,便?在漫长的孤寂中度过。
望月崖下,神域内黑暗寂静,他沉睡很久很久。
直到一道嘹亮的啼哭声传来?,神缓缓睁开?眼,那是神的侍奉者,无形的链接将他们紧紧捆绑在一起。
无情无欲的神,感知到这个孩子的喜怒哀乐,鲜活明媚,心也为她而?跳动。
神捂着心跳声震耳欲聋的胸膛,他有些无措,但他从不讨厌。
漫长的岁月里,也变得有所期待。
他总是在等待她,等待她迈着轻快的脚步,蹦蹦跳跳来?到望月崖,跟他分享她的喜怒哀乐。
“要是有一天,能够见到你就好了。”
神听见侍奉者这样失落的对他说。
神也很想见到她,他在心里小声地说。
可?他现在还是半神,一旦离开?神域,就无法给?予世间规则运转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