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渐近, 崔宝音开始被家里拘着不能出门,一对鸳鸯,她从早晨起来吃了饭就开始捻针,色泽艳丽的丝线在锦缎上穿个来回, 就忍不住又放到一旁, 好几?天过去, 也才只绣完一只鸳鸯的冠羽。

“那你不绣鸳鸯的时?候,在做什么?”谢玄奚近来时常借着与摄政王谈公事的机会, 到王府里看望小未婚妻,有时?候给她带梅家肉干,王记点心,有时?候是金楼里的镂金雕花小球,金累丝嵌宝六方盒……总之从不空着手来。

崔宝音眼睛亮亮的:“写字,画画,插花, 躺着听折萱念话本游记, 有时?候也和饕餮玩儿, 要不就是玩捶草印花。”反正只要不绣鸳鸯,什么都好玩,什么都有意思。她将自己染的一块棉巾拿给他?看,“这个好有意思, 就是捶得我手好酸!”

谢玄奚将棉巾展开, 仔细看过, 便收起来:“谢谢音音, 我?很喜欢。”

崔宝音瞪他?一眼:“谁说是给你的了?”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 才捶出?来这么一张,给他?的话, 那她也太亏了。

谢玄奚笑望着她,低声道:“我?同你换。”

他?说着,将手上的提盒打开,露出?里面赤缇色的寢衣。

崔宝音惊喜地看了一眼,抬脸问?他?:“你居然做好了?”她又悄悄地拎起寢衣的领口,针脚细密又整齐,不由怀疑道,“真是你自己做的,没请人代工?”

她怎么瞧着,这针线功夫,比她的还要好?

“如假包换。”谢玄奚弯唇道,“我?从前在军中,衣裳损破,都是自己补的。”

一开始是老师帮他?补,后来他?见老师白日里操练军士,夜里还要为他?挑灯补衣,心里过意不去,于是便也慢慢摩挲着学了缝补技艺,后来不仅给自己补衣裳,也给老师补。

那时?候他?也没想到,多年之后,他?离了军营,不必再自己缝补破损的衣物,却也还是有用到针线的这一天。

他?摸了摸崔宝音的头发,徐徐叹了一声:“可惜我?不会绣鸳鸯。”

崔宝音捏了捏拳,干劲十?足:“没事,我?会!”

谢玄奚都把寢衣做好了,她难道还绣不了一双鸳鸯?等着看吧,她一定把那两只鸳鸯绣得精致漂亮,天上有地下无?。

她堂堂琼阳郡主,自然什么都会是最好的。

绣工也包含在内!

她接过谢玄奚手里的提盒:“我?要去忙了,你自便吧!”

她说完便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谢玄奚眼睑微垂,他?们才说了多久的话?

早知道,就晚点将寢衣拿出?来给她看了。

等崔宝音在家里昏天黑地地绣完了一双鸳鸯,摄政王府里已到处挂上了红纱灯笼。

一桩事了,崔宝音难得夜里睡了个好觉,谁知睁眼醒来,便看见窗棱上贴了红双喜字,房间?里四处又有红绸攒花,红缎垂地。

她眨了眨眼,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做什么?”

折萱笑着道:“郡主您睡糊涂了?今日是您的大喜之日啊!前几?日宣平侯府抬了聘礼来,咱们王府昨日里又送了嫁妆去,奴婢们还去侯府里铺了新床,您不是都知道吗?”

崔宝音迷迷糊糊地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可是近来她的事太多了,一会儿是有人来问?她喜钱要选什么纹样?,一会儿又有人问?她喜糕喜饼要什么口味样?式,总之样?样?都要她拿主意,她一开始还认真选定,后来慢慢地又觉得好像选什么都没分别,于是逐渐敷衍起来,似乎接聘礼送嫁妆铺床这些事,也在她敷衍的空档里……

她心里琢磨着,觉得好像还有什么事被她给忘了。只是没等她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