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凤眸漆黑,缀着零碎的笑意。
深邃又柔情。
初沅的目光始终流连于他的眉眼间,心里像是有什么念头,要呼之欲出。
去看萤火虫……
然,还没等到她回答。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叩叩之音,奚平站在屋外,嗓音里抑着几分慌乱,扬声喊道:“世子,不好了,人没抓住,死了!”
听了这话,谢言岐神色微变。
看得出来,这件事对他极为重要,他迅速整好衣襟,将腰封扣上。临行之前,他俯首亲了亲初沅的额头,道:“等我。”
初沅支起身子,目光随他而动。她望着谢言岐大步流星走远的背影,没由来的,心里一空,有种不祥的预感。
“世子……”
但她的低声呢喃到底晚了半步。
话音刚落,他的衣袂也扫过门槛,彻底淹没于暮色之中。
***
关雎苑角落的小屋里。
来风站在窗前,透过窗棂的缝隙望着外边漆黑夜空,无意识地,握了握垂在身侧的拳头。
“来了。”
他深阖双眸。
带着决绝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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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
亥时, 薄雾冥冥,山岳潜形。
平泉别庄后边的山林间,弥漫着幽蒙暮色, 晚风徐来,吹动树影婆娑, 交错纵横宛若狰狞鬼魅。
火把的光亮随风摇曳, 谢言岐在暗卫的簇拥之下,拨开道边横出的树枝,大步流星地朝山林深处, 隐约透着火光和喧嚣的地方走去。
纷沓而至的脚步声打破林间沉寂。
听到身后的动静, 蹲在尸身前的冯稷终是扶着仆从递来的手,徐缓站起身来。
今天离开关雎苑之后, 他就循着谢言岐的暗示,匆忙赶到庞延洪所在的院落, 并重新查看了一番他的尸身
死因难明。
皮肉干枯贴骨, 浑身暗沉。
委实不像是刚死不久的人。
但嶙峋的身量,体态特征,以及依稀可见的样貌,都和庞延洪相差无几。甚至, 冯稷还让人抓来庞延洪断绝关系已久的赌徒兄长,滴骨认亲,确信了这就是庞延洪本人无疑。
然, 事发前的一个时辰, 庞延洪分明还生龙活虎地吩咐婢女煎茶。
这中间的一个时辰内, 究竟发生了什么, 无人能知。
起先, 冯稷也以为是鬼怪狐妖作祟, 为此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今日,他和谢言岐商讨过后,带着明确的方向再次回到现场,果然发现了端倪。
庞延洪的袖间,沾染了炉灰。
冯稷从这点入手,派人开凿院落的各处灶膛,最后在他们常用的小厨房墙后,挖到了一个长约八尺、宽约三尺,能容一人的洞窟。
如此,困扰他八年之久的连环案,终是揭开了迷雾。
是,那确实是庞延洪的尸身。
但谁又能保证,吩咐婢女去煎茶的,就是庞延洪本人呢?
或者说,这几年里,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又究竟是不是庞延洪。
三年前,他性情大变,和以往判若两人。
难道就不能真的是换了个人吗?
只要那个所谓的“狐狸精”先行入府,摸清庞延洪的脾性和习惯,随后,再找人易容伪装,冒充庞延洪行事,将其取而代之。而真正的庞延洪,或被他们迷晕,或被他们弄死,放置到灶膛后边的密闭洞窟,借着烧火的余温烘烤,逐渐变成干尸。
直至三年后的今日,再以这样的方式重现于世
还当真是把金蝉脱壳的一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