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自给她恶补所有流程细节,从走路的步态、挥手的角度,到拨穗时手指的动作、面对不同身份家长时的简短应对。
她学得比任何时候都拼命,一个动作反复练习几十遍,直到形成肌肉记忆。
毕业典礼那天,天气晴好。
圣樱学院礼堂座无虚席,毕业生们穿着学士服,脸上洋溢着兴奋和对未来的憧憬。
家长和嘉宾们低声交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盛大而庄重的气氛。
当我和清玥出现在礼堂入口时,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我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气场一如既往的冷冽强大。
而身边的清玥,穿着一身我特意为她挑选的浅丁香色及膝礼服裙,头发挽起,露出优美脆弱的脖颈,脸上化了得体的淡妆,苍白被很好的遮掩,只显得清丽脱俗。
她微微昂着头,背脊挺得笔直,挽着我的手臂,步伐稳定地走在红毯上。
我能感觉到她手臂细微的颤抖,但她的表情管理得很好,只有我能看到她眼底深处那一点紧张的星火。
她不再是那个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孩了。
她是沈清玥,沈家的二小姐。
理事会成员殷勤地迎上来。
致辞环节,我走上讲台,目光扫过台下,发言简短有力,一如既往的沈清暖风格。
下来时,我看到清玥坐在第一排,用力地、无声地为我鼓掌,眼睛亮得惊人。
然后是拨穗仪式。音乐响起,毕业生们依次上台。
司仪念出我的名字,我却坐着没动。
在一片轻微的诧异声中,我侧过头,对身边的清玥微微颔首。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所有的目光,好奇的、探究的、惊讶的、甚至还有少数残留着恶意的,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她有那么一秒的僵硬,但立刻想起了我的叮嘱,下巴微不可察地抬起了半分,脸上露出一个练习过无数次、得体而疏离的微笑,一步步,稳稳地走上台去。
她站在台中央,灯光落在她身上。
她拿起第一个学生的流苏,手指有些微颤,但动作标准地将它从右边拨到左边,然后与学生对视,微笑,点头。
一个,两个,三个……她的动作越来越流畅,脸上的笑容也从最初的僵硬变得自然柔和。
她甚至能对某些特意停留的学生多说一两句简短的、鼓励性的话。
我坐在台下,看着她在璀璨灯光下,从容不迫地完成着仪式。
她依旧瘦弱,但站在那里的姿态,已然有了沈家人该有的风骨和底气。
仪式结束,毕业生们将学士帽抛向空中,彩带飞舞,欢声雷动。
清玥从台上走下来,脚步轻快,脸上带着运动后的淡淡红晕和一种如释重负的、明亮的光彩。
她走到我面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像一只完成了艰巨任务、等待夸奖的小动物。
我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替她拂开粘在颊边的一缕发丝,指尖掠过她微热的皮肤。
“做得不错。”我说。
仅仅四个字。
她却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嘉奖,眼睛猛地一亮,那光亮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努力想绷住表情,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露出一个真正灿烂的、带着点傻气的笑容。
阳光透过礼堂高高的玻璃窗,落在她带笑的脸上,清澈而明亮。
那一刻,我知道。
那只曾经被折断了翅膀、瑟瑟发抖的幼鸟,终于真正站稳了脚跟,准备试着扇动翅膀,飞向她自己的天空了。
而我,会一直站在她身后。
看着她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