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我才还让您留着体面。别再挑战我的耐心。”
不再看他们瞬间颓然灰败的脸色,我转身走回ICU的玻璃前。
保镖无声地上前,对父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世界终于清静了。
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我胸腔里沉闷的、无处发泄的暴戾。
几天后,清玥的情况终于稳定到可以转入特护病房。
她依旧沉睡,对外界毫无反应。
我将办公室搬到了她病房的外间,处理公务,听汇报,下达指令,视线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里间那张病床。
医疗团队尝试了各种刺激疗法。
我坐在床边,握着清玥冰凉的手,一遍遍跟她说话,说公司的事,说怎么收拾了那些欺负她的人,语气平淡得像在念工作报告。
偶尔,我会提到一些模糊的、关于童年的片段,那些我被爷爷带在身边严格教导、而他们享受着虚假天伦之乐的过去。
我说得很艰难,这些温情的东西于我而言太过陌生涩口。
但她毫无反应。
直到那天下午,夕阳的金辉透过百叶窗,在她苍白的脸上切出明暗交错的光影。
我正用湿棉签蘸水湿润她干裂的嘴唇,提到小时候偷听到母亲给沈明珠读童话故事,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极其隐晦的涩意。
“……真是幼稚得可笑。”
我最后这样评价道。
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
我清晰地感觉到,指尖下,她那只被我握着的手,小拇指极其轻微地、几乎是幻觉般地……勾动了一下。
我的动作瞬间停滞,呼吸屏住。目光死死盯住她的手。
一秒,两秒……
就在我以为那是错觉时,那只冰凉的小手指,又轻轻地、确定无疑地,再次勾动了一下。像蝴蝶虚弱却执拗的振翅。
心脏像是被那只手猛地攥紧,又骤然松开,一股汹涌的热流猝不及防地冲上眼眶,酸涩得厉害。
我猛地按响呼叫铃,声音是连自己都陌生的沙哑急促:“医生!她动了!她的手动了!”
医疗团队迅速涌入,一番检查后,主治医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很好的迹象!大小姐,这是意识开始恢复的征兆!虽然还很微弱,但是个非常重要的转折点!”
我站在人群外围,背脊挺得笔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剧烈的刺痛压下喉咙口的哽塞和眼底的滚烫。
她听到了。
她正在挣扎着回来。
之后的日子,那细微的动静越来越多。
眼睫的颤抖,手指的屈伸,甚至有一次,在她沉睡的眉间,极轻地蹙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梦魇困扰。
我依旧每日来,说话的内容却悄然变了。
不再只是冰冷的汇报,开始夹杂一些生硬的、关于未来的规划。
“……等你好了,带你去冰岛看极光。或者去肯尼亚看动物迁徙。你喜欢哪儿都行。”
“……集团下面新收购了一家科技公司,搞全息投影的,以后在家就能看演唱会。无聊的东西。”
“……圣樱那边给你办了休学,懒得去就不去了,请家教也一样。或者你想换哪个学校,随便挑。”
我说着这些她或许根本听不见,或许听见了也会觉得古怪突兀的话,像是在笨拙地描绘一张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蓝图。
一天深夜,病房里只剩下一盏昏黄的壁灯。
我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揉着发胀的眉心走进里间,习惯性地想去替她掖好被角。
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刚刚睁开的、迷茫又虚弱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