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顾清欢,那个她恨不得用唾沫淹死的小贱人,根本就不像个人!
这鬼地方,地上全是碎石和青苔,一脚下去就打滑。可顾清欢走在前面,脚尖在石头上轻轻一点,身体就像一片没有重量的叶子,总能找到最稳的落脚点,连衣角都没蹭一下。
那从容不迫的劲儿,倒像是山里的狐狸精在引路!
“装神弄鬼……肯定是吓得腿软了在硬撑!”张桂花死死抠着粗糙的树皮,指甲缝里渗出血丝都感觉不到疼,心里最恶毒的念头疯狂滋生,“再往里走!对,再往里走!让山里的野狼把你拖去啃了骨头,看你那张脸还怎么勾引男人!”
她正用最怨毒的话诅咒着,却见顾清欢的身影在一块半人高的、酷似墓碑的石头前停下。然后,就像一滴水渗进了干涸的土地,“滋”的一声,人拐过石头,凭空消失了!
四周死一样的寂静,连风声都停了。
张桂花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等。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过去,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人呢?真被那不干净的东西给拖走了?!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炸雷在张桂花脑子里响起,恐惧瞬间攥住了她的心脏,紧接着,一股病态的、扭曲的狂喜淹没了她!
死了!顾清欢死了!那个让她在饭桌上丢尽脸面、让她男人陆建国都忍不住偷瞄的狐狸精,终于死在这鬼地方了!
老天有眼!
她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连滚带爬,疯了似的往家属院冲。一只鞋跑掉了,被石头划破的脚在地上拖出一条血印子,她也浑然不顾。
“死人了!死人了啊!”
她像个疯子一样扑到水井边,一把抓住正在洗衣服的王婶子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指甲都掐进了王婶子肉里。
“桂花,你这是咋了?”
张桂花一把鼻涕一把泪,声音凄厉得像是死了亲娘:“是清欢!是弟妹她……她不听劝,非要去那片‘鬼打墙’!我亲眼看见的,她走进去……人、人就没了!就像被地下的手给拽下去了!连点声响都没有!”
她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哭腔,确保整个院子都能听见:“我早就说过,她那个人邪性得很!现在好了,把自己给克死了!可怜我的两个大侄子哟,才这么点儿大就没了亲娘!这下可怎么办啊!陆骁在部队争功劳,家里却连个后都保不住,这要是传出去,他这辈子都别想抬头做人了!”
这话,字字诛心!不仅咒顾清欢死,更要往陆骁的前途上泼一盆最脏的污水!
“你个烂了舌根的搅家精,在这咒谁死呢!”
西屋的门“哐当”一声被从里踹开,婆婆赵秀兰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双眼赤红地冲了出来。她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揪住张桂花的衣领,干瘦的手爆出青筋,力道大得惊人。
“你安的什么心?”赵秀兰的声音嘶哑,却带着雷霆之怒,“是不是巴不得清欢死在山上,你好霸占她的屋子,虐待她的娃?我告诉你张桂花,这是部队大院!你再敢在这妖言惑众,败坏我儿子的名声,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扭送保卫科,告你个破坏军婚!”
“破坏军婚”四个字,像四座大山,瞬间把张桂花砸懵了。她吓得脸都白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赵秀兰虽然骂得凶,可那微微颤抖的身体,和死死攥着衣角、指节都发白的手,却暴露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慌乱。她扭过头,望向后山的方向,眼里满是绝望。
……
而此刻,被全院人认定“喂了鬼”的顾清欢,正站在一片从未有人踏足过的洞天福地。
穿过那片由石头和树木组成的天然迷阵,眼前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