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欢的声音清亮而急促，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

陆骁猛地转头看她。

“听着，”顾清欢语速极快，不容任何质疑，“避难楼左前方，第三棵槐树底下！从树根往东走三步，就是那个位置！往下挖，挖一米半！快！”

她的指令精确到了步数，精确到了尺寸！

这番话，在任何一个正常人听来，都无异于天方夜谭。

陆骁却连一秒的停顿都没有。

他抓起对讲机，对着里面嘶吼：“所有还能动的战士，立刻到三号避难楼集合！带上所有能用的铁锹、撬棍！重复，是所有！”

他吼完，根本不给对方回话的机会，一把将昏迷的陈爷爷背到自己背上，对顾清欢说：“你在这儿看着，我去！”

说完，他像一头猎豹，冲进了雨幕里。

几分钟后，十几名浑身泥水的战士，跟着陆骁冲到了那栋倾斜得愈发厉害的小楼前。

“营长！到底什么情况？”一个连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焦急地问。

楼体发出“嘎吱嘎吱”的断裂声，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陆骁没有解释，他走到顾清欢说的那棵槐树下，用脚量了三步，然后用手里的工兵铲在泥地里画了一个圈。

“这里！往下挖！挖开它！”他的声音压过了风雨。

所有战士都愣住了。

“营长？挖……挖这里？”

“这下面是实心地啊！这有什么用？”

“楼快倒了，我们不该去加固墙体吗？”

质疑声四起。

“都闭嘴！”陆骁的眼睛扫过每一个人，那目光带着血腥气，“这是命令！谁敢耽误一秒，军法处置！挖！”

军令如山。

战士们不敢再多问，十几把铁锹、工兵铲同时落下，泥土翻飞！

“哐！”

“哐！哐！”

挖掘的声音，混杂着楼里传来的哭嚎，和后山越来越近的轰鸣，像一首末日交响曲。

“营长……真没用啊，下面全是石头和死土……”一个年轻战士快哭了，他每挖一下，都感觉是在浪费救命的时间。

小楼的倾斜角度更大了，甚至有玻璃窗因为结构扭曲而爆裂，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楼里的人已经彻底绝望，哭声都渐渐弱了下去，变成了压抑的抽泣。

死亡，似乎只在下一秒。

“继续挖！”陆骁的声音沙哑，却坚定得像一块铁。

他自己也跳进了挖开的土坑里，用双手疯狂地刨着泥。

就在这时

“铛！”

一声截然不同的脆响！

最中间一名战士的铁锹，像是铲到了什么中空的东西！

“挖到了！下面是空的！”那战士惊喜地大喊。

所有人的精神都是一振！

“都让开！”陆骁跳出土坑，从旁边战士手里夺过一把沉重的铁镐，用尽全身的力气，对准那个点，狠狠砸了下去！

“轰！”

一声闷响，地面塌陷下去一个大洞！

下一秒，一股黄褐色的浑浊激流，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的猛兽，怒吼着从楼房地基的方向改道，疯狂地涌入那个新出现的黑洞之中！

原本疯狂冲击着小楼的水流，瞬间被分走大半！

那栋已经倾斜到极限，随时可能解体的三层小楼，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注视下，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后，竟然……稳住了！

它停止了倾斜！

死寂。

持续了几秒钟的死寂之后。

“活下来了！我们活下来了！”